便是由大家在这屏风上投票,来决定这名少年的生死。在场中人大半都是杀过人的主,可是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碰到。一个个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莫云见在场之人议论纷纷,却不似先前那般大声喧哗,而是在下面嘀嘀咕咕,不由得脸上有些不快,莫语这才又补充了一句,似笑非笑地说道,“可能底下有人要说贫僧狡猾了。诸位尽管放心,此次屠魔,大家无需估计华山派。贫僧前日将此事修书一封,寄与华山掌门傅沉先生。傅沉先生也给我回了信。各位猜猜,傅沉先生回给了我什么内容?”说着,却不给众人猜测的时间,而是拿出一张白纸来,那张纸上四四方方写着一个字。
“死”!
这一个死字,写地杀气逼人,触目惊心,大家一下都不做声了。
莫语满意地看着众人不再作声,拿起笔来,在“死”字那个屏风下,记了一笔,接着却又在“生”字底下,记下了一笔。
“各位,贫僧不敢徇私。这个死字屏下面的一笔,由贫僧代替傅沉先生写下。但贫僧自己是个出家人,慈悲为怀,才在这生字屏下记下一笔。诸位,请吧。”
众人还是默不作声,还是令思道先大喝一声,说道,“我先来!”说着,走上前去,接过笔来,在“死字屏”下记下了一笔。
接着夏武也踏上前去,冷哼一声,同样在“死字屏”下记下一笔。
写完,夏武又说道,“各位无需揣度朝廷的意思。本将军与武政君所写,只是代表个人的意思罢了。”
有这三人带头,众人又乱了,纷纷涌上来写下一笔。幸有少林僧人和朝廷官军联手维护秩序,所有人都排成了一字长蛇,静候书写生死屏。
来少林之人有数千人之众,这一条队伍一直几乎排到少室山外。这队伍从早一直排到傍晚,才差不多写完。
陆胜楠虽然是习武之人,终究是个女子,在初春的太阳下曝晒过久,也有些体力不支,还是非因几次吩咐僧人给她灌水。
如此一直几乎到了晚上,还剩最后两个人,排在前面一排的那人抬头看看这两具屏风,忍不住叹息。
“陈四爷,你做什么呢,还不快写?”旁边有几个认识他的,都大声说道。
陈四爷苦笑道,“好,我写。”说着在“生字屏”下写下一笔。
众人虽然有几个议论纷纷,但也并没有太惊讶。生死二屏对比之下,虽然在“死字屏”下写下一笔的人较多,二者相差甚远,但是在“生字屏”下记下比划的也有将近百人。
原来此次赴屠魔大会的人当中,有不少是举家前来,有些门派里面,长老所带领的年轻弟子中,有不少还是自家子侄。这些老一辈的人都投了“死字屏”,可是他们却会吩咐自己的一个晚辈后生,要他们投给“生字屏”。这些人都是老狐狸,虽然知道这郁宗今日多半是要命丧少林的,但若万一有一条生路,自己这般吩咐也算是给家里留一条后路。这魔头若今后还有兴风作浪、报仇雪恨之时,自家还能凭着晚辈后生记给“生字屏”的这一笔,多出一线生机来。
若是郁宗今日身死,得罪了那些投给“死字屏”的大人物,也可以借口是自家后生晚辈无知,这才记错了。对方不可能因为小辈的无知而不依不饶。
而像陈四爷这般已非年少、却又投在生字屏下的人,当真是少之又少。
陈四爷摇摇头,走出寺门。几个知客僧还欲挽留,他却连头都不回地离开了。
这又是极其少见,在场中人,大多数虽然已经记完了生死屏,但都留下了准备看少林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交代。但大家考虑到陈四爷记下的是“生字屏”,多半不忍见郁宗殒命,是以也没有人去管他。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人,这人怪模怪样,披着一条麻布披风,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裹起来。他一边肩膀高高隆起,也不知是何方的奇人异事。
令思道踏出一步来,说道,“这位英雄,还请你记下一笔。”
那人看着生死屏,冷冷说道,“生死对比,一目了然,在下这一笔,写与不写,还重要吗?”
令思道看看那密密麻麻的生死屏,点点头道,“说得也是”说着便不在准备去理睬这怪人,回头便高声要喊莫语莫云两位大师过来清点票数,却听闻周围一片惊呼,他正待扭头去看个究竟,又听到旁边有人高声喊道,“令大人小心了!”
他一转身,只见一道气劲如浪一本席卷而来,自己胸口瞬间中了七八掌,整个人便如一只失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意识模糊之前,余光瞥见火光。
郁胜宗义愤填膺,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的披风,藏在披风下的火折子在一瞬间亮了起来,点燃了那一对生死屏,一时之间,残阳如血,已经有些昏暗的少里亮如白昼!
“郁胜宗在此!那些要郁某死的人,都站出来吧!”
一声暴喝,如霹雳惊雷,在寺院里炸开了。
此刻,郁胜宗站在熊熊燃烧的生死屏之前,宛若天神,一双虎目,睚眦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