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绵,一连三日不绝。
赵普推开窗户感受着外面的凉气。这是他来到东汉的第十个月,人生的轨迹基本在按照他的意愿在运行。
可他不知道这种顺利还会持续多久。
自常山郡与卢植一别后,崔超他们一行人便打马回安平,赵普没去拜访赵云一家。
一是他心里没底,这叔父毕竟是自称,哪里算得了数?二来他也觉得时机尚不成熟,他缺一个拿的出手的身份。
一晃大半个月过去了,深秋已到。赵普几乎在每日教崔钧古乐中度过。
朝廷册封的懿旨最先到的居然是崔钧,崔州平。
赵普虽然意外,可这也在情理之中,崔钧出身名门,又颇有才气。再说功劳,他们崔氏招募乡勇,兴办义军,他崔钧是出了大力的。
一万多人的部队,从开始的募集乡勇,到置办军需这些都是崔钧在负责。而且办理的井井有条。
仅这一点而言他便是极其优秀的军需后勤官。
另外一点,他的父亲崔烈位列九卿,朝廷优先下诏虽然意外却完全可以理解。
只不过,职位就没有那么高了。只是普通的郎官。但是如果你小瞧郎官那就大错特错了。
郎官这职位战国就有,是议郎、中郎、侍郎、郎中等官员的统称。人员不定,多时上千。职责最初只是皇帝的侍从,但随着时代变迁。它的性质也就变了。
后汉以尚书台为政务中枢,分曹相当于后世的部和司设尚书郎,郎官也就从侍从官摇身变成了“人才储备干部”,比秩三百石。
两汉时期多有郎官出任地方长吏的案例。后汉尤其明显,到了桓、灵二帝时期,这郎官基本就是官僚候补人员。默认非世家大族出身,边郡名流良家子不能担任。
崔钧出任这郎官可以肯定前途远大,未来做到一郡太守,一州也不足为奇。
崔钧离家奔赴京师前,与崔超、赵普拜别。
崔超素知他这侄儿性情有些急躁,提醒他一旦入朝为官,性子定要收敛,须得老成持重方能成事。
崔钧点头应允,还询问赵普,可临别之言相赠。
赵普想了良久,“入京不可学那些龌蹉的官谋权斗,多学卢植如何安抚地方,治世兴国。如此,方能做得一州一郡长官。”
这些天他与崔钧相处,细品他的州平两字,才想起来这崔州平乃是诸葛亮挚友,亦是有大才之人。
历史上他虽做了一郡太守,可终究籍籍无名,或许就在于他不适合乱世,但若是治世做一代名臣也许不是不可能。
“一定谨记先生教诲。”崔钧没料到赵普对他有如此高的评价,一时情绪有些激动。
崔家义从两百余人,带着崔钧常读的书籍、长途跋涉需要的生活必需品以及跟崔烈置办的家乡特产,跟随崔钧向京师而去。
两百人马为送一人看似浩浩荡荡,其实这也是崔氏的无奈之举。
安平到京师一千余里,在汉时这算是极远的距离了,加之战乱初平,地方上还不算很稳定,黄巾余孽绿林山匪时有肆掠。
唯有如此才能确保他们家族所倚重的年轻人平安到达京师。
回去的路上,崔超询问赵普,他这侄子崔州平当真做得了一郡太守吗?一州刺史他是想都没敢想。
“崔公为何对我说的话如此笃信,如果我只是鼓励州平而已呢?”赵普也是有些无奈。
他不是人人都看得准,比如如果这人在历史典籍、野史传说中从未出现,或者著史者对其人认识不足,再或者随着野史传说口耳相传与他的真实形象差距极大。
那他对这人的判断,就会极其不准确。
但是没办法,他之前的一系列论断全被事实佐证,崔超此刻当真是把作为“神人”一般的存在。
“如果纯粹只为鼓励,那当我没问。若是有意点拨,不妨跟我说一下。”
崔钧是博陵崔氏年轻一代中的翘楚,除了性格急躁一点。其他都可称资质上佳,崔超是盼他能挑起崔氏大梁,所以额外的器重于他。
赵普没办法只能如实回答,“我只能说州平前途远大,足以担任州郡长官。至于究竟怎样还得看他的际遇以及时势如何了。”
如果乱世估计就是一郡太守,不足以名传后世,如果治世或可安定一方。
崔钧离家后不足七日,朝廷册封的诏书终于到了安平。
那时候还没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这样的宣读诏书方式,多是本人亲启。
负责传递诏书的是置。置是汉朝邮递系统的基层单位,也就是驿站。官方的文书都是靠置来传递,是一个半军事化的部门。
管理置的长官是置啬夫,其下有乡啬夫、仓啬夫、库啬夫等等。
封赏诏书颇为贵重,是由置啬夫亲自带人送过来的,同时带来的还有卢植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