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夜晚来的极早,岑熙在午后检查了各处城防之后,还未来得及做任何事,夜幕已然降临。
他在五六名亲随的陪同下,由邺城西门赶往太守府。
最近这一个月,从冀州牧卢植上任之后,他心境就没有平复下来过。
先是卢植颁布收回近两年各地豪强侵占土地的法令,致使州郡和赵忠一族针锋相对。
再是卢植亲临邺城,五千精锐骑兵阵列城外,赵虏暗杀不成,亲手交回田契示弱。
然后便是青崖寨卢植被困山头,一连两天他均被赵虏请进赵府下棋,以致消息不畅,不及救援。
最后便是邺城外五十里卢植被一股来历不明的贼人伏击,朝廷派遣接卢植回京述职的十余名卫兵全部阵亡,甚至卢植都差点身首异处。
这一系列的大事,全部发生在他的治下魏郡境内,这让他再也坐不住,不得不重新整顿军务,严查境内的贼寇,甚至有了那么一点主动请罪的念头。
“见过君侯!”
在太守府前的街道拐角处,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突然闪出,对岑熙拱手行礼。
岑侯被突出起来的少年吓了一跳,好在此时月亮自东方而起,残月虽小,但还算皎洁,借着月光可见,这少年眉目英挺,器宇轩昂,却是他曾见过的州牧府兵曹从事赵云。
“贤侄缘何在此?”岑熙诧异道:“你阿叔也来了魏郡?”
赵云不语,而是以眼神示意,他身后的亲随可否相信。
“不妨事,他们皆是我的亲兵,子龙但说无妨。”岑熙因为自己襟弟赵德的事,对身边的亲信逐个排查了一遍。
赵云轻声道:“阿叔请君侯到驿馆一叙。”
岑熙有些疑惑,赵普此时的身份仍是州牧府别驾从事,除了有新任的冀州牧上任将他撤换,或者朝廷改任官职,否则他完全可以用别驾从事的身份光明正大的造访太守府。
甚至还可以代州牧巡查魏郡,他想不接待都难,为何要在驿馆见面呢?
他让自家亲兵停在驿馆门口,只身随赵云进内。
赵普已在房中等候多时,见岑熙已至,忙起身拱手道:“约君侯在此会面多有唐突之处,还望君侯见谅。”
岑熙回礼就坐,问道:“安定为何要约我到这驿馆会面?莫不是有什么机要之事,需掩人耳目?”
他久在官场,虽不以权谋官斗擅长,这点心思还是可以察觉的。
“不瞒君侯,确有需掩人耳目的大事与君侯相商。”赵普本还想客套一番,既被识破,便开门见山。
岑熙心头一跳,“什么大事需如此隐秘?”
赵普道:“我这次是因赵虏而来,他先是派遣刺客谋刺使君。又以五千万钱以及那批粮食为诱饵,勾结黑山军想要将使君困杀在青崖寨。前几日更是胆大包天,在半道劫杀使君,其人如此嚣张跋扈,天理难容。”
岑熙到如今还不是特别清楚,那日青崖寨黑山军围困卢植乃是赵虏与黑山军勾结,欲置卢植与死地。
毕竟也有可能是冬季缺粮,为劫粮而兴师动众。
城外官道劫杀,他猜到可能是赵虏所为,但并无证据,他不好有所行动。
何况除非朝廷派人来,赵氏一族在这邺城权势滔天,他这太守还真无把握一举拿下赵虏。
“那安定意欲何为啊?”岑熙心里有些怕卢植要逼他向赵虏兴师问罪,“这两件事都与确凿证据,我也不太好办啊!”
一旁的赵云说道:“那日黑山军首领褚燕当着他的部众和我们五千汉军亲口承认,他乃是因赵虏送他了五千万钱,欲取君侯姓名。众人皆知证据确凿。”
岑熙叹道:“可是纵然如此,难不成那褚燕还会在公堂之上作证不成?”
赵云顿时无语,褚燕身为黑山军领袖,贼寇头目,怎么可能出现在公堂作证?
“君侯所言甚是,”赵普看出这岑熙是不太敢带兵捉拿赵虏的,所谓证据不足,不过是借口罢了。不过他本来也没有抱有这方面的幻想。
“我等身为使君属官,不比君侯一郡太守握有大权,想要为使君报仇,除去祸患,原本非常艰难。不过如今已然万事具备,只恳请君侯开个方便之门。”
岑熙不由再次心头狂跳,他隐约猜测出这赵普或许是想要跳过司法行非常手段。
自己如果帮他势必会卷入其中。
“这……不知安定让我如何开这方便之门。”他决定还是先听听看。
“只需明晚把北门守备交由我等负责即可,事后君侯推脱贼寇肆掠,自己监察不力,那赵忠没有报复君侯的理由。”
赵普直接把话挑明,这件事如果不把岑熙拖下水,是成不了事的。
岑熙听后,久久不语,半天才道:“安定,你这……你这不是把我拉进火坑吗?”
他本能是想要拒绝的,可看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