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卞二爷昨夜跟大爷吃酒,睡到日三竿才起来,自有亲卫家丁伺候洗漱,二爷就问,可见着三爷么?
那眉清目秀的年轻家丁就说,一大早三爷就出城去了,说是打些野味。
卞二爷一边拿个胰子洗脸一边就叹气,唉!三弟做事,未免有些轻佻……
他一边嘀咕,一边低头就拿毛巾在脸揩,冷不防一个声音就说:“哥哥,背后说人长短,这,似乎不是君子所为啊!”
埋着脸的二爷未免就笑,“难得说三弟你一两句坏话,居然就被你听见了,果然,这人都经不起念叨……等我把脸洗了,省得这胰子沫辣眼睛,我再给三弟你赔礼道歉……”
旁边站着的年轻家丁欲言又止,眼睁睁就看着自家老爷慢悠悠撅着个屁股埋头洗脸。
等二爷把脸洗了,伸手就要干毛巾,旁边年轻家丁把毛巾递过去,他接在手,擦拭掉脸的水渍,猛一抬头,就看见戴三爷身边站着个女人,吓得顿时一个踉跄,把铜盆都给打翻在地,洗脸水溅了一地。
康飞未免就打趣他,“呦!哥哥,我也不是专门喜好生吃人心的青面獠牙的妖怪,怎么就吓成这样……”
卞狴犴指着康飞身边的田姬,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还是田姬率先屈膝弯腰,给他万福了一礼。
即便如此,卞二爷反倒被吓得又往后退了一步,康飞怕田姬尴尬,当下就笑着说:“哥哥,这田姬如今弃暗投明……”
话还没说完,卞二爷一伸手,就使劲儿拽着他,把他拽到了旁边,先伸头看看田姬,随后,未免一跺脚,“三弟啊三弟,你怎么大头管不住小头,把这田姬给睡了?”
康飞未免愕然,“这么明显?”
卞二爷好笑,“要不然哩?你们孤男寡女的,难不成还能烧黄纸斩鸡头结拜为姐弟不成?即便如此,这干姐姐干弟弟的,俗话说的好,干亲门,不是想钱,就是想人……”
康飞被卞二爷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
卞二爷看他脸色,未免就语重心长劝他,“三弟,我知道你年轻俊美,那大姑娘小媳妇见着你便走不动道儿,就如那潘安宋玉,不对,这两个没甚本事,就如那兰陵王……对了,就如那兰陵王,可是,你也不能胡乱睡啊!”
他说着,怕康飞不知道田姬的深浅,格外掰开了揉碎了与康飞细说。
“这田姬,是木家长媳,这不必细说的,关键是,她家是土司,你把她睡了,后患无穷啊!三弟,你们扬州,学院天下无双,想必你也听讲过,这不管是朝廷的大佬,还是在野的遗贤,对西南土司,都是不拿正眼看的,改土归流,这是国策……”
康飞一听,卧槽,二哥你果然是小王子,连这个都懂,话说,这也怪不得后来播州杨应龙要造反了,连一个福建行都司的指挥都知道改土归流,可想而知,这土司的日子,想必是不大好过的。
不过呢,康飞不乐意露了怯,在五百年前的古人面前,他丢不起这个人,话说,他好歹也是大学僧来着。
当下他便毫不在意地说道:“我懂,不就是拿来当夜壶么,用的时候挺顺手,不用的时候看着碍眼……”
卞二爷一听这话,顿时刮目相看,“夜壶?三弟这话说得妙,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你既然知道,便赶紧断了,若不然,与你的名声有怠碍,况且,她有诰命在身,哥哥我怕,那些文官未免借此找你的麻烦……”
康飞是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人,所谓受现代教育,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有属于自己的三观,不会随随便便被别人左右。
当下他未免就大大咧咧说道:“哥哥此言错矣!”
卞狴犴顿时一愣。
“哥哥请听我一言,即便你按照那些文官的路数办事,他们可会高瞧你一眼么?”康飞就反问他。
卞二爷顿时一滞,这话,算是戳肺管子了,他其实自小开蒙,也过卫学,也荫补过监生,但是,他既然袭父职成为指挥使,自然也就成了【区区一介武夫】,是粗胚,是赤佬,是厮杀汉,根本没有和文官们平等对话的资格。
哪怕你腹中万言,对方腹中不过千年来不知道多少人咀嚼烂了的几本破书,但是,你想说话,人家只问你一句,可中过么?你就要无言以对。
毕竟,东华门外唱名,方才是好男儿嘛!
“哪怕哥哥你也是过卫学,腹中才华,着实不丑,可是,你没有功名,也就是说,你没有话语权”康飞继续戳他肺管子,“何必如此,哥哥你大可撒泼,我就是武夫,怎么了?我家乃是锡兰王子苗裔,家中有成祖皇帝的丹书铁券,我为朝廷立过功,我为朝廷流过血……”
卞狴犴看他模仿自己,那嘴脸,简直了,顿时忍不住笑,原本严肃的脸,嘴巴顿时就咧开了。
他忍不住,半真半假,就抱怨,“难不成哥哥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副嘴脸?”
“哎!哥哥哪里话。”康飞就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