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蓝衫的年轻女弟子推门而入,见了谭道净躬身行礼道:“弟子拜见师父!”谭道净一扫浮尘,笑着道:“罢了!”
那女弟子轻启朱唇,笑着挽住谭道净的胳膊,撒娇道:“师父,您来人家找我什么事啊,还搞得这么一本正经的?”谭道净笑着道:“你爹爹来找你了!”说着将那封信递了过去。
那女弟子喜道:“真的?”伸手接过书信上下一读,一张粉俊的脸瞬间变了颜色,她将书信贯在了桌上,撇着嘴道:“这个老怪物,这么急着将我嫁出去,我就这么碍他的眼吗?我又没有跟在他身边,吃她的住他的!”
谭道净见徒弟这般口无遮拦,忙喝道:“住口!”那女弟子见师父发了怒,便缩着脖子不敢再言语了。谭道净自觉语气重了,便缓和道:“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如此口无遮拦,你听听自己说的这是什么话嘛!这要是教外人给听了去,我这个当师父的老脸往哪儿放?就是这么教徒弟的?”
那女弟子也自觉失言,又挽着师父的胳膊,撒娇道:“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爹,他一门心思的要叫我嫁给那个小叫花子,我又不了解他,怎么嫁给他吗?”谭道净道:“韩筱锋我见过,是个忠厚可靠之人,又是丐帮帮主的高足,人品武功那都是一流的,怎么就配不上你了?再者说了,婚姻大事,历来由父母做主……”
那女弟子忙抢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是不假,可您老人家是我的师父,我的婚事您也做得主,只要您老人家出面,给我爹说说,叫我不要嫁给那个小家花子,他不敢不听您的。”
谭道净板着脸道:“这事儿我不管,你自己跟你爹娘说去!”说罢安坐闭目,打起坐来,任凭那女弟子如何摇晃哀求,都雷打不动。那女弟子知道师父的脾气,只得转身出去,临走嘟囔道:“又是老一套,父女俩见个面跟做贼一样,还得跑到后山去见……”听得徒弟将要推门离去,谭道净又托了长调道:“带上宝剑,还给你爹爹!记住,早去早回……”那女弟子做了个鬼脸,又回头拿了桌上的历秋剑,转身离去了。
入夜时分,那女弟子故意穿了道袍,云鞋发冠一应打扮全做了道士打扮,便照着约定,来到后山见父亲。
这女弟子正是张继收养的女儿张紫妍。在上山学艺的近十年来,她一心遵照与师父,父母定下的约定,不在山上待够十年,尽数学得师父的本领,便不会下山。十年之内,她就在重阳宫中一心钻研师父传授的绝学,从未下过山,每年四季佳节,父母哥哥都会来看自己,直到两年前,哥哥还带了新婚的嫂子来看自己。
她虽不满老父将他许配给一个叫花子出身的人,但对父母兄嫂的思念之情,还是盖过了一切。
山风料峭,月色姣姣,张紫妍心绪万千,正期待着与老父见面,却听见身后脚步沙沙,张紫妍转过身去,正要叫爹,却见一个身穿短打的精壮少年走了过来。
这人宽肩挺背身量高大,阔口方鼻轮廓分明,尤其那一双眼睛在夜色中还能够闪闪发光,张紫妍心跳加速,双颊早就发烫:想不到几年不见,这个小叫花子也已经长大成人,而且长得这样俊美。
心跳与羞涩转瞬即逝,张紫妍的心底又莫名的升起了一团火来:这个小叫花子依旧跟小时候一样的窝囊,看他走着走着竟然迈不动步子了,低着个头,两只手竟然扯起了衣襟来,这股子扭扭捏捏的样子,哪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能有的?
张紫妍心道:“真不明白,爹爹和师父为什么非要自己嫁给这样一个夯货?便连哥哥和娘也说他好,这样一个窝囊样子,到底好在哪里?”
“你来干什么?”张紫妍鼻中喷火,没好气的问道。
十一岁那年,韩筱锋见过张紫妍,那时的她还是一个善良的小姑娘;十三岁那年,韩筱锋也见过她,那时候她已经懂得了羞涩;十五岁那年,韩筱锋也见过她,那时候她已经美得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一样,也就是那一年,自己才得知师伯早就为自己和她定了亲。而那时候,她已经开始嫌弃自己穿的脏。
从那一刻起,韩筱锋即便是在叫花子窝里,无论白天多忙,住的多差,也要也要洗澡洗衣将自己收拾干净。
前前后后,韩筱锋来过终南山好几次,清清楚楚的记得她从当年的小姑娘,长成了眼前这个画里面的冰美人,蓝袍罩身,庄巾束发,体态丰腴,粉面含春;庄巾难束垂云发,蓝袍难罩蛇腰身;回首人面如皎月,一双凤眼如星辰。
人未来时,韩筱锋满怀期待,人已到时,少年郎热血沸腾,挪步时忐忑不安,靠近时自惭形秽,韩筱锋哪里感到自己已经方寸不稳,脚下大乱,但听见张紫妍一声娇喝,已经神魂颠倒,脚下一滑已经摔倒。
张紫妍见他摔倒,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韩筱锋翻起身来,又听见张紫妍问道:“我爹爹呢?”韩筱锋被她这么一问,男女心思被吓走了一大半,又慌神道:“这个……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