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你要翻本,窦大憋宝是多傲的人啊!哪能在我这贪爱玩物的废物身上栽了面儿!”
“我那时候也有心算计你,这第一场赢的九千大洋,三天我就花光了,就是为了激你上钩。后来我又让人透露给你城外土地庙里,有一种锵金之声,以你窦大憋宝的本事,应该能猜到那是万里挑一的奇虫,成了天灵地宝的虫王戗金挂彩儿。”
窦大憋宝听到这里已经是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用仅剩的那只眼睛看了虫王半响,才开口道:“别说了!”
“我窦憋宝只以为了不起,用活羊羔抓了那只戗金挂彩儿的虫王,却败给了你老师傅的白骨菩萨……我愿赌服输,把那养虫的奇宝——拇指葫芦输给了你。”
“后来我落魄了,为了治病,又和你赌虫,找来八败奇虫赢了你一局,却不想那白骨菩萨是只邪虫,能以死虫斗活虫。本来也是输给了你我这最后的老底儿,却没想到老哥您仗义,将那株当归药王赊给了我!”
老虫王笑道:“所以,别看你窦憋宝儿一双神眼了不起,我南虫王这一对耳朵,也不差啊!”
他顿了顿手中的拐杖,厉声道:“我这双耳朵——也不差啊!”
这时候,众人才恍然大悟,老虫王能抓着那么多奇虫,只怕就是凭着那一双耳朵。
“白骨菩萨通体全白!”
“《虫谱》记载,虫分“赤、黄、褐、青、白”五色,前四种以黑色为底,挂褐或挂青,越往后越厉害,挂青的已经可以说是虫王了,挂白的上百年也难得一见,何况通体皆白?”
“你道我是怎么抓着这只虫的,我在城南土地庙里和人斗虫,那只鬼面大将军,听到一声虫叫就瘫了!那时候我就知道这必然是一只奇虫王,那一声虫鸣我听得清楚,一直顺路找到了城西的白骨塔儿,在塔二层的一个骷髅头前面我等了一个晚上,才等到这虫出来。”
“这虫它不爱叫,一年就叫这一声啊!得养在白骨里面,给它吃磷火……”
这时候窦大憋宝真正的失色,不说城南土地庙离着城西的白骨塔有多远,只是那城中无数叫嚷,吆喝,热闹无比,百万人的大城。
虫王仅凭着一声虫叫就能寻上去,这一双耳朵,可以称神了!
而且虫王不像他一般显摆,有着一双神耳,这么多年了没人知道他的底细,只道他精通虫经,善相奇虫,所以才能在直沽的虫市上闯下偌大的名声。
也只靠着和人赌虫,混口饭吃。
这奇人,既彰显了名声,又藏起了本事。
虫王却眼神直直的看着他的嘴唇,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但如今,我这耳朵聋了!前天城西的白骨塔上,我又听到了一声虫鸣。和那只白骨菩萨一模一样,常言道蟋蟀是神虫,从来没有两只一模一样的。我确是着了魔,深夜一路寻到了白骨塔,在第二层那同样的骷髅头里,看到了一只白骨菩萨!”
“它须儿,腿儿,翅膀身子通体骨白,背上一个骷髅头,连着翅膀便是一尊坐在莲台上的白骨菩萨。”
“我那时愣了,这虫和我那只一模一样,难道世间真有两只一模一样的虫儿?”
“就见那只白骨菩萨跳了起来,一跳从骷髅头里,跳到了我耳朵里面,直到它钻到了我耳朵眼里面,我才知道这是另一只奇虫牵丝戏!这种蟋蟀奇小无比,却性格凶猛,以同类为食。它从腹下咬开蟋蟀的肚子,把里面的肉嚼吃一空,然后在里面披着虫壳,操纵如生,而且善仿声鸣叫,吸引同类食之!”
“是一等一的恶虫!”
“那只白骨菩萨,就是我的那只,它的尸体被人盗了出来,让牵丝戏藏在里面,暗算与我。”
“牵丝戏咬开了我的耳膜,在里面将腿上的细小水银刮了下来,弄聋了我这双神耳……”
整个药王庙寂静无言……
这时候又有一个老妪走入了药王庙,见到众人,吐了吐舌头,指了指自己白色的舌苔。
窦大憋宝背后发寒,出声道:“菊下楼贝仙女!”
这一刻,虫王哈哈大笑,犹如疯魔。
三皇会的医师和洋鬼子们,都将目光转向了玄真教,只见乌鸦巍然不动,面色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