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放虎归山。”程菲芸大眼珠一瞪,激动道。
秦恒揶揄道:“放虎归山,莫说他们不是虎,便是虎,也是病虎,能奈我何?”
这话将姑娘呛得面红耳赤,先前在他眼中蛮讨人喜的公子,现在在看,越看越讨人厌。
站在程菲芸后的婴儿肥姑娘,低声冷笑,心道:“姓秦的王八蛋做事阴险着呢。姑娘,你可不要被他那张面皮给骗了。”
程明志缓过劲来,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壶酒,“咕嘟咕嘟”猛灌了两口,笑着说道:“闺女,你还嫩着呢。这位公子算计可深的很。杀两人,留五人,这是诛心局。你想一想,这些权贵子弟,家里哪个没有朝中地位显赫的官宦老子,权势不低?”
又灌了一口酒,他接着道:“杀两人,这两人背后的家族如何想?另五人安然无恙回去,他们会如何认为?当然,表面上肯定会和和气气,一致将矛头对准罪魁祸首。”
程明志也不遮遮掩掩,直接指着秦恒,意思就是,这罪魁祸首就是他,道:“可暗地里,难免会想着这里面是否有什么猫腻,不然得罪死之人,为何会放过他五人,会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秘密。人心最难缝补,嫌隙一旦存在,这条裂缝只会越来越大,也就将成为矛头与隔阂的开端。最终这几家,说不定就会发展成狗咬狗,窝里斗的局面。”
“那被杀两人背后家族不就要与他不死不休。”程菲芸还是没有绕过那个弯。
程明志笑着对女儿解释道:“他们与这位公子本来就不死不休,你想他会在意这些无关痛痒的恨。”
程菲芸终于想明白其中关节,当她再看向那白衣公子笑眯眯看着自己时,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退后至甲板一角的七人,将对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有人面如死灰,有人心中暗喜,有人面无表情,有人古井不波,有人若有所思,有人趋于崩溃。
当那戴嵋逃走,梁风就知道自己已然成为弃子,今日必死无疑。他在心里不仅将那位平时见到只差要认爷爷的江湖高人,骂得狗血喷头,还将那位李公子,从头骂到脚,犹不解恨。
此刻,梁风惨然一笑,不知为何,对这位白衣公子居然没什么恨意,他自嘲道:“到头来棋子才知是棋子,觉悟太晚。”
郑行闻听对方言语,瞬间慌了心神,恐惧袭遍全身。作为天策军骠长的他,非但没有像那些沙场血战,慷慨赴死的将士一般,坦然面对生死,反而极没有骨气的“噗通”跪倒在地,大喊道:“小王爷,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我爹乃是京畿九门中,手握一军的统帅郑东阳,你饶了我,我保证不将今日之事……”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本来笑眯眯的秦恒,瞬间笑容收敛,他一把拾起地上的遗留战刀,目光冰冷地看着郑行,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看来也不全是,这里面唯一将门子嗣的你,反而最让我瞧不起,因为丢的不仅仅是你自己那张脸。”
秦恒手起刀落,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至另六名权贵子弟脚下。
无人敢出声,生死面前,还是那句老话。
“死道友不死贫道。”
梁风死在吴彩霞手中,这是秦恒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婴儿肥姑娘把这些人当作灭她吴家满门之人,下手半点不迟疑。只是显然姑娘是第一次杀人,当血溅在脸上,身上,她看到那个瞪大眼睛滚落的脑袋,双眼之中的惧意根本掩饰不住,她握刀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最后甚至连身体都开始轻微抖动。
剩余权贵子弟离开时,眉黛如画的女子忽然返身走向秦恒,声如天籁道:“公子,家父孟灏,让我代他向公子问好。”
秦恒看着身材高挑,长相恬静,眉黛如画的女子,只是微微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这名字叫作孟潋姗的女子,父亲是常武侯孟灏,其家族与秦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此时,孟潋姗当着这几位权贵子弟的面,隐晦表达的含义,耐人寻味,但却绝非明智之举。至少,秦恒是如此认为。
见到秦恒点头,孟潋姗嫣然一笑,就此离去。
“宁夫”再度向红莲郡前行,原处江面只余一艘豪华不见,破烂残骸的“霸九州”,空无一人。
“宁夫”尾,掉着一对主仆,黑夜中奋力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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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船驶入红莲郡境内,江上行船立刻多了起来,有些雕栏舫船中更是频频出现才子佳人。两岸之上具是酒楼、客栈与烟花坊,杨柳依依,行人如织,美不胜收。
“先生,莫非你的江湖札记,便是如此撰写的?”
秦恒倚靠在护栏上,望向这位正不遗余力,见缝插针向万楼询问江湖事的前朝撰史官程明志,笑容古怪道。
程明志在与这名身份显然不一般的白衣公子混的熟络之后,就向其表明自己此行的目的,游历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