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予按下闹钟,睁开眼睛,金色的太阳已经从蔚蓝的海面升起,棕榈树在微风中摇曳,发出簌簌的声音,她望着洁白的天空发了一会儿呆,昨天晚睡觉时把室内温度调得有些高,她现在满身都是汗,特别是手心和脚心,头发黏在脸颊,让人莫名烦躁。
昨天发生的事太多,先是黑球,后是火山,折腾到很晚才消停,默予回到宿舍休息时还心惊肉跳,躺在床不敢闭眼,生怕脚底下的火山突然爆发,这种感觉就像是床底下藏着炸弹,你指不定它什么时候爆炸,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睡得安稳神经怕不是钢缆。
尽管梁敬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问题“真的不要紧,你们尽管回去睡觉,卡西尼站受到影响的概率比发生空难的概率还要低”,这是他的原话,但在默予眼中他是在插flag卖头,电影里这种人一般都活不过五分钟。
默予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她的大脑在隐隐地胀痛,昨天晚没睡好,半夜反复惊醒。
默予闭着眼睛。
失眠了么?
神经衰弱?
老年痴呆?
老年痴呆就是奥茨海默综合征,据说严重的人连今天星期几都想不起来,嗯……等等,今天星期几?今天星期几来着?我靠我不会真老年痴呆了吧?
完了完了,我老糊涂了。
我才二十六啊。
“默予小姐,个人清洁工作已准备就绪。”大白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
“知道了知道了。”默予没有动弹,嘟嘟囔囔地翻了个身,随手把虚拟显示屏在眼前展开,花花绿绿的图像和人物在晃动,这又是昨天一整晚的新闻。
默予的习惯之一,醒了之后不着急起床,先玩会儿手机。
“大白,我待会儿要洗个澡。”
“干洗还是水洗?”
“干洗。”默予爬起来坐在床,随意翻动网页,“记得要茉莉花香的,你要是搞成石楠花我就炸了你的机房。”
某个地方隐隐传来江子的声音,他的大嗓门向来能穿透两道门,“有酒没有啊?大厨今天有酒么?我知道你有北京二锅头,拿出来喝呗?”
万凯以同样的大嗓门回应。
“没有!卡西尼站内不准饮酒!”
“过节不能破个例吗今天过年啊,过年啊!就一杯,一小杯!真的就一小杯!”
“一小杯都不行!”
“靠,次圣诞节怎么就能喝酒了?大厨我看你就是国足输了球,在我们头撒气。”
默予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呵欠,一只海鸥从她的头顶飞过,停在远方的小屋屋檐,然后扭过头来望着默予,后者打了个响指,太阳大海海鸥和棕榈树瞬间消弭,她从宽广的加勒比海沙滩重回室内,卡西尼站内难得如此闹腾,按照北京时间,今天是2100年农历腊月三十号。
无论在什么地方,今天都是法定的假日。
有人在外头的走廊轻轻地敲门,“默予姐?”
“进来。”默予将披散下来的头发随意地绾起来,待会儿准备洗个头,她下床穿鞋子,站在镜子前翻白眼。
“那我进来啦进来啦,默予姐你穿着衣服吧?”崖香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探头探脑地东张西望,一只手佯装蒙着眼睛,实际眼睛睁得比谁都大,另一只手捧着红色的盒子。
默予扭过头来,“什么东西?”
“给你的新年礼物,每个人都有。”崖香嘿嘿一笑,她把盒子交到默予的手中,后者稍稍有些意外,这丫头居然暗搓搓地给卡西尼站里的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这种精巧的小心思让她默予再过十年也生不出来,谁让她生来就这么咋咋呼呼。
“我能打开么?”
“嗯嗯。”
默予打开盒子,黑色的海绵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枚精致的金属书签,书签底下用红色的细绳吊着小小的平安符。
这年头纸质书早就是收藏品了,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价值,默予这辈子摸过的实体书也不超过三本,其中一本还是新华字典。
她盯着书签看了半晌,觉得可以把它挂在门口辟邪。
作为回礼,默予送了崖香一支玉制簪子,是她出门旅游时买的纪念品,簪子做工很别致,用岫玉雕成盛开的牡丹停着一只蝴蝶,还带有银色的流苏,生产厂家甚至专门做旧了以显得古朴,商家说严格意义这不叫发簪,而应该叫步摇。默予走到崖香的身后,把她的头发盘起来,然后将步摇别。
崖香蹦蹦跳跳地去照镜子了,默予进入浴室洗澡。
“今天有什么工作么?”
“嗯……本来是没有的,今天不是放假么。”崖香歪着头照镜子,银流苏晃来晃去,闪闪地发亮,“但是昨天火山喷发,能源舱出了问题,通信塔也出了问题,所以今天要把能源舱修好,不过通信系统今天不准备修,因为比较麻烦,一天时间可能修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