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爬了塔顶,然后把吊绳和安全绳垂落下来,默予把吊升滑轮扣在绳子,再开启铁浮屠的电机,滑轮嗡嗡地滚动,在缆绳攀爬,带着她缓缓升。
江子钻进了塔顶的防风罩,他准备先把防风罩的破口修理整齐。
“锉刀。”
默予带着工具箱升到了梯子顶端,固定好自己,她不必跟着钻进防风罩,多一个人也钻不进去,默予只需要在底下递工具就是了,反正她只是个助手,轮不到她来动手操作,默予取出电动锉刀递去。
江子跪坐在隔板,后脑顶着穹顶,有时候个子太高体格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他不得不蜷着身体工作,江子弯着腰凑近了,伸手抚摸防风罩不规则的破口,这个洞有脸盆那么大,近似是个圆形,但是边缘很粗糙,有树脂编织纤维特有的毛刺。
他握着锉刀的手柄,沿着破损的边缘一点点地把它打磨平齐,像是个老手艺人在做木工活。在这种细枝末节,再高级的技术都派不用场,还得让人自己,但偏偏细枝末节又能决定成败,这也就是江子他们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默予挂在底下的楼梯,手里抱着工具箱,悬在二十米的高空中,嘴里嚼着口香糖,百无聊赖地晃来晃去。
她倒也不担心自己会摔下去,土卫六摔不死人。
“默予姐?”耳机里忽然传出崖香的声音,“能听到我说话么?没打扰你吧?”
“嗯?崖香?”默予说,“啥事啊?”
“我在这柜子里看到了好多吃的,想问问……”
“等等等等,那是我的,那是我的。”默予急了,“谁都不许动。”
崖香愣了愣。
默予抬头瞄了一眼头顶的隔板,压低声音说:“崖香,那可是我辛辛苦苦从大厨手里偷出来的,你可别给我抖出去了,如果被万凯那货发现了,他肯定又全部都给我收缴了,这可是我接下来好几天的口粮。”
“好,我不告诉大厨。”崖香也压低声音,跟做贼似的,“默予姐,我帮你藏好啦。”
“小妞真乖,回去分你一点儿。”
“默予,尺子。”江子把锉刀放下,活动活动酸疼的脖子,小小地舒了口气。
他将破口边缘修整完毕,全部磨平了,这样才能进行下一步操作,在修补防风罩打补丁时不能留有缝隙,必须保证足够的封闭性,如果外界的低温空气能流进来,那么防风罩就会失去原本的意义。
默予把直尺递给江子,“你在干什么呢崖香?”
“我?”崖香回答,“我在写稿子啊,采访本来就是我任务的一部分,我需要详尽地描述你们的生活和工作,让大众了解你们在做什么……我现在正在记录的就是通信塔的修理工作,默予姐,如果你们方便的话,我能采访你们么?”
“当然。”
“那你正在做什么?”崖香很有兴趣。
“吊着。”默予回答。
“诶?”
“我正在吊着啊。”默予悠悠地说,“就像崇祯皇帝吊死在煤山的老歪脖子树一样吊着。”
江子用直尺测量圆形破口的直径,大概是二十六厘米左右,真是难以想象那块冰究竟是以多高的速度撞了过来,楼齐说的没错,构成防风罩的高强度树脂材料是可以防弹的,站在五十米外用手枪打都打不穿。
“钻子。”江子伸手。
默予再把电钻交到他手里,然后收回直尺。
“那站长在干什么?”崖香问。
“站长正在修补破洞,我觉得他正在……”默予竭力抻直脖子,从底下探头来张望,“给这个罩子打孔。”
江子把头灯的亮度调高,握着电钻在防风罩均匀地打孔,一阵猛烈的突突,就连底下的默予都能感觉到均匀的高频振动,他在圆形的破口周围打了一圈小孔,用来拧螺丝。
“笔。”
接下来江子把钢板展开,按照之前测量的数据,用记号笔在钢板画了一个大圆,又在这块圆形钢板做好打孔标记。
“离子枪。”
江子接过离子切割枪,扣住扳机,枪口喷吐出暗蓝色的火焰,他缓缓调整离子喷射火焰的大小和流速,最终让喷流维持在一厘米的可见长度,这东西可以产生两千五百摄氏度以的高温,能像切奶油一样切开钢铁,江子沿着画好的线切割钢板,切出一个直径三十厘米的圆。
江子把钢板用力贴在防风罩,靠着机械外骨骼把它压成一个与半球防风罩严丝合缝的凸面,399钢材可塑性很好,能压制成各种形状。
江子用电钻开始在钢板打孔,动作相当麻利,显然是多年的老修理工,轻车熟路。
“钉子。”
默予把一盒长螺丝钉放在隔板。
两人的配合紧凑无间隙,江子要什么默予就给什么,默予也算是个靠得住的助手,你让她房顶切钢板可能不行,但让她递个螺丝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