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首领看得真切,他被几十双眼睛盯着,吊顶的油灯矩阵火苗窜动,更加剧着气氛的紧张。
“斥候们已经查明了很多事!一个堡垒在上游出现,那里有着大量马匹,还公然飘扬着一些旗帜。旗帜的图桉与被我们杀死马匪身上的突然完全一样,据我们得到的情报,那就是罗斯人特有的纹章,我们基本可以确定马匪就是来自北方的罗斯人,一种非常危险的瓦良格人。他们修筑堡垒,显然就是针对我们……”他叙述了一番事实。
“没什么好说的,组织军队打过去!我们集结全部力量一举荡平那个堡垒。”一人激情澎湃,立刻引得所有人欢呼。
说话者还是一位年长的村庄首领,话从其嘴里说出来,大首领多少有些意外。
“我的老叔叔。看来你的精气神比你的身体要年轻至少三十岁。”言外之意正是讽刺老头子顾不得身子骨自不量力。
“不碍事。”老家伙早就因愤怒红了脸:“让我的儿子带上我村的建勇出战。我也劝各首领不要藏着掖着,这是关乎我们生存的大事,必须拿出全部力量呀。”
老家伙说得很实在,大家又是一阵欢呼。
却是这个关头,大首领普罗茨瓦夫无情地对着众人硬生生泼了一头冷水。
“可是……你们可曾想过如果我们袭击失败了会如何?马匪很可能有五百骑!上次我们袭击他们,明明我们先发制人却只杀了他们三个,我们自己死了四十个兄弟。现在敌人有五百骑,我们当如何?我们先有兵力一千人,若是集合所有力量是否能集结出两千人的队伍呢?”
这是一个深入骨髓的质问,普通民众对具体伤亡情况不甚了解,但各个精英是非常清楚的。
有人掐着手指算数:“把女人也算上,我们能集结四千人吧。”
还有人嚷嚷:“把年轻的男孩也算上。还有我!老朽纵使一把老骨头,死在战场上也不枉此生了。”
一个二个都如此鲁莽,有必要么?大首领使劲拍拍自己的脸,再道:“战斗恐怕是躲不开的,不过……我们对他们的情况仍旧缺乏了解。就算我们将所有人集结起来组织四千人,以上次经验,莫非我们要拼光战士才打赢?如此就算赢了,我们还剩下什么?我们的家园就算不死于马匪,也会被里加来的人轻松击败。记住,我们年年搜刮过境里加商人的钱财,他们对我们很反感。”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又一老者愤愤不平:“害怕损失大就不打了?普罗茨瓦夫,在这生死攸关之际,我们需要一位勇敢的统帅。你……是否勇敢?你还是否有资格做我们的大首领?”
“至少不是鲁莽的统帅。”大首领义正言辞得反驳。
突然间,犹如平地惊雷,房间里出来一个年轻的呐喊:“叔叔!也许你真的不适合!”
“你?”普罗茨瓦夫勐回头:“小子,你疯了吗?”
年轻人向前一步走:“我没疯。你已经上年纪了,难道脑子也僵硬了?你还是去村子里走走吧!现在家家户户都在打磨斧头、矛头和大镰,所有人憋着一股气要战斗。你却劝我们冷静?”
说话者名叫兰巴特,这是大首领普罗茨瓦夫的族侄。他的生父带着伙计们在森林里射杀了一只欧洲花豹,扛着豹子尸体回村子喜闻自己怀孕的妻子顺利生育以男孩,于是男孩的名字就以花豹命名,取名lampat豹。
或许是名字的原因,要驾驭这个名字,他就必须活得像一头野兽。
在首领家族里兰巴特的确是年轻的勇者,大首领喜欢这个侄子故而将之带到这场军事会议里,真是万万没有想到,侄子居然对他担任大首领的叔叔发起挑战,尤其在这局势微妙的状况里。
“你太鲁莽了!”普罗茨瓦夫甩出阴冷的老脸,令自己的侄子闭嘴,继续他的主张。
因为普罗茨瓦夫年轻时也极为凶狠,打架没输过,兰巴特见过叔叔当年把别人打的满脸是血牙齿全掉的惨剧,对其有着发自内心的敬畏。但面对整个社群的生死危机,兰巴特觉得自己必须做出重大立功表现才对得起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