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十余天,何果夫每天都去于阗城找论钦陵,什么正事也不干,就与论钦陵喝酒互怼,怼完就走,回去睡一觉第二天又来。
这种看似无意的行为却越来越让论钦陵觉得不安,他总觉得何果夫在使坏,但又不知何果夫使得什么坏。
只能每日面见何果夫,与其喝酒斗嘴,完事之后目送何果夫离开。
至第十四日,何果夫频繁出使于阗城的消息传到了吐蕃赞普赤都松赞的耳中。
赤都松赞当即召心腹大臣、吐蕃次相尚哲云入红宫(布达拉宫)听政殿商议此事。
听政殿是红宫第一前殿,为赞普与大臣听政议事的场所。宽长宽各百步,其中缀着各种彩绸,左右墙壁又绘着各色佛教壁画,宗教特色浓重。
正对着五扇大门的是一座高台,有九阶,上面铺着华贵的地毯,台阶两端又放置着一些佛陀形象的灯盏,其中盛着羊油,烧起来滋滋作响。
上了九阶,便是一张宽大的案几,上面摆着几份公文和几卷佛经。
案几之后便是一张宽大的坐榻,赤都松赞正坐在其上,一边捻动手中的佛珠,一边念着经文。
赤都松赞此人,面似皓月,眼如半月,两寸上的络腮胡扎成几个小辫子,上面还缀着一些彩色珠子。
不一会儿,宫人便引着尚哲云走进听政殿。
“臣叩见尊贵的赞普”,尚哲云走到高台前对赤都松赞行叩拜礼。
尚哲云此人面狭而长,丹凤眼,下巴上长着一寸长的胡须,又用颜料染出五彩色,左颊上刺着一行经文。
赤都松赞听闻尚哲云之言,缓缓睁开眼睛:“平身”
尚哲云起身:“谢赞普”
赤都松赞将前方的密报交给宫人:“你看看这个”
宫人自高台一侧下九阶,而后将密报交到尚哲云手中。
尚哲云翻开密报看了一遍,当即皱起眉头:“赞普,论钦陵这是······”
赤都松赞继续捻动佛珠:“你觉得他想干什么?”
尚哲云马上跪地:“臣,臣不敢妄言!”
赤都松赞摆摆手:“你我君臣无需如此,直说无妨”
尚哲云这才起身,在高台前踱起步子来:“周军连下焉耆城、龟兹城,又策动突施骑攻下碎叶城,疏勒城”
“安西四镇五城他们已得大半,正是士气旺盛之时”
“如果我是王孝杰,我一定挥师南下,趁着士气旺盛一举拿下最后的于阗城,绝对不会按兵不动!”
赤都松赞闻言将佛珠放在案几上,神情顿时凝重起来:“为什么?”
尚哲云回答道:“其一,在士气旺盛之时停止进攻,士气必然损耗,王孝杰也算是久经沙场,这个道理他一定明白,难道他想等士气低下的时候再攻打于阗城?这说不通”
“其二,周军补给线长,我们补给线短,我们能耗得起,周军耗不起。按常理,周军必定会速战,以免鏖战被拖垮。结束战事最好的时机当是下雪之前,因为一旦下雪,周军的补给将会更加困难”
“他们总不能顶着大雪,饿着肚子作战吧?于情于理,这都说不通”
赤都松赞反问道:“如果周军是相暂时休整,等到开春再战呢?”
尚哲云摇了摇头:“断然不会!周军只打了两仗,根本算不上疲倦,而他们又得突施骑相助,必是军威大振,此时不攻打于阗城更待何时?怎么会一直按兵不动,又频繁前往于阗城呢?”
“这······”,赤都松赞答不上来。
尚哲云又在高台前踱了几步:“之前的搪报可是说的清清楚楚,论钦陵的弟弟论赞婆可是被周军擒住了······”
说到这里,尚哲云突然停住步子望向赤都松赞:“您说会不会是论钦陵在和周军做什么交易?否则周军怎么会停止进攻?周军又怎么会派出使臣频繁前往于阗城?”
赤都松赞皱起眉头:“可,可是密报上说周军的使臣只是和论钦陵喝酒叙旧,也没密谋什么事情啊?”
尚哲云上前一步想向赤都松赞言道:“问题就出在这里!”
“叙旧?论钦陵与周军使臣有什么旧可叙?还是论钦陵一开始就私通周军?再说了,密谋的事如果被旁人知晓,那还能叫密谋吗?”
“赞普,依我看,这其中必定有蹊跷!请您下令彻查这件事!”
赤都松赞低下头陷入了深思,没有马上回应尚哲云。
“赞普!等论钦陵的诡计得逞了就迟了!”
赤都松赞抬起头:“可,可是论钦陵手里有二十多万人,我怕,我怕把他逼急了······”
尚哲云反问道:“那就任由论钦陵为所欲为吗?依我看,他有反心!此事必须用雷霆手段处理,否则后患无穷!”
“他手里有兵,难道赞普您作为一国之君就没有一兵一卒吗?臣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