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斗石川内狂吼怪叫,惊得人心里直颤。
野狼趁着黑暗的掩护,悄悄摸到斗石川内,一边低吼一边啃食着战死军士的尸体。
明月自斗石川的夹谷中缓缓升起,明光满照四面。
在斗石川的西口,何果夫以及手下的千余名军士还坚守在原地,任凭利刀一般的风从脸颊刮过,依旧咬牙严阵据守。
而何果夫,则站在军阵西边的一架马车上,面色冷峻的盯着西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此时在西方的地平线上,浮动着密集的光点,左右延展数里,其中时不时伴随有战马的嘶鸣声!
军队,那是一支庞大的军队!一支就停在何果夫近前的虎视眈眈的军队!
今天傍晚,何果夫消灭了阿都郅两万大军,正准备凯旋疏勒城的时候,有斥候突然来报,一支四万人的大军正向斗石川西口扑来!
领军大将乃是弩失毕五部之一的阿悉结阙部的大俟斤昆结射。
当然,昆结射带大军前来并不是为了帮助何果夫消灭阿都郅,而是前来接应阿都郅抗击何果夫的!
原来阿悉结阙部与哥施阙部是兄弟盟关系,阿都郅与昆结射是结拜兄弟,阿都郅娶了昆结射的女儿,昆结射也娶了阿都郅的女儿,两人互为老丈人。
上一次阿都郅劫掠阿舒虚半部的时候,就听从了康阙的建议,将取得的牛羊给了昆结射一部分,名义上是兄弟相赠,实际上却是为了将昆结射绑在自己的战车上,与自己同进退。
此前阿都郅决定向西撤退的时候,为了绝对安全,就提前派人给昆结射传信,让他提前派人接应
阿都郅想得确实周到,可他却错误的估算了何果夫的实力,他没想到他的两万人竟然被何果夫的两千人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内击溃!
可何果夫也没想到,自己刚刚收拾完阿都郅,居然又迎上了昆结射的三万人!
而且这昆结射显然不是一个莽夫,而是一个沉稳有智的人。
他远远望见了斗石川内尸横遍野,便下令原地整军,没有轻举妄动。
同时他派出了持有旌节的斥候以慰军为名,前来打探军情,将何果夫的军阵与人员配备了解个七七。
即使是这样,他依旧没有贸然进军。
昆结射可谨慎的很,何果夫能很快将阿都郅收拾掉,说明他手下的人战斗力强悍,这让昆结射深深忌惮而不敢进。
思前想后,昆结射决定拖死何果夫。
何果夫看起来是背靠斗石川,有险可依,但实际上却是自绝了退路!
一旦昆结射率军堵住了何果夫大军的西方,何果夫就陷入了困境!根本就动弹不得!
而且何果夫手下皆是步兵,不能突围,只能等在原地结阵固守,让昆结射主动攻过来。
更加可怕的是,昆结射已然派遣一支百人队堵住了斗石川的东口,将何果夫派往疏勒城求援的斥候全部杀死!
如今的何果夫,说是四面楚歌一点也不为过,面临强敌,孤立无援,而且失去了战场的主动权,再这样下去,被拖死只是时间问题。
“矮奴,还有三匹马,再派三名斥候出去吧!再试一试吧!总不能,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文搏兕举起拳头狠狠的砸在马车上。
何果夫摇摇头:“不必了,不能再让军士们白白送死了,昆结射恐怕已经派人守住斗石川东口了,求援信传不到疏勒城的”
“那,那就这么拖着吗?!我们迟早会被拖死的!”,文搏兕怒吼一声,引得周围的军士频频侧目。
何果夫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看来昆结射有两把刷子,今天······”
文搏兕抬头望着何果夫,缓缓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叉手礼:“矮奴,这样不是办法,你让我去吧!让我带人冲一次吧!等我撕开一个口子,你骑马快走!我死不足惜,可是你得回疏勒城!”
周围的军士见文搏兕这般,皆面向何果夫,单膝跪地请道:“何长史!您让我们跟文将军冲一次吧!待我们杀出一条血路,您可骑马快走!我们定护您周全!”
何果夫闻言转头望过去,军士们皆面色凝重,纷纷呼喊道:“长史,您就应了吧!我们这辈子有幸,能跟着您征战,得了些许战功,为家人挣下一些家底,也算是值了!”
“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跟着您!跟着您一起骑马驰骋,为您冲锋陷阵!请您下军令让我们再为您冲最后一次吧!”
娑葛从未见过如此盛状,他还没有见过如此危机的关头,所有的军士都愿为主将赴死,态度如此坚决!
娑葛看向何果夫,只觉得他的身板不再瘦小,而变得健硕无比!
娑葛看着跪地军士们坚毅的面庞,不免有些感动。而当他看到何果夫的时候,直觉得他如同一轮冬日之日,让人想亲近,再亲近。
娑葛彻底被何果夫折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