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走日出,星辰淹没在阳光里。
到了中午,地面的温度渐渐高起来,挂在牧草叶子上的露水被慢慢蒸发掉。
一只甲虫在地上爬行,大群的蚂蚁聚集在被啃干净的兽骨上。
两只白色的蝴蝶相伴着在牧草间飞舞,绕过一朵白花,一朵红花,翩然远去。
噗
一声马甩响鼻的声音远远传来,打破了属于天地的寂静。
远处,一大队骑兵正在策马缓行,为首两人正在亲密的交谈。
“这样行不行?部里的人会信吗?”
“当然会信,他们现在正处于黑暗之中,迫切的需要光明,只要有一丝光明,他们就会趋之若鹜。而我们,就是送光明的人!”
说话的人面容清秀,身着汉衣,举止间皆是沉稳,正是何果夫。
而另外一人,身着皮衣,看起来凶悍,但在何果夫面前却毕恭毕敬,正是突施骑的少啜娑葛。
今日清早,何果夫与娑葛挑了一批亲近的人,披甲带刀,大张旗鼓出营门向北而去。
其他的突施骑部落的人见何果夫与娑葛领军北去,心里想着:“莫不是要去打处木昆律部和胡陆屋阙部?”
这都是何果夫故意的,他故意要挑选的人披甲带刀,故意要大张旗鼓,就是要给其他人一个错觉——何果夫要带兵北上跟处木昆律部与胡陆屋阙两部打仗。
可实际上,何果夫并不打算打仗。
他带人出营门十里之后就停了下来,转而向西缓行,悠悠哉哉在新出的花草中行走,一边晒太阳一边与娑葛闲聊。
“难怪汉人军士都说你是神人下凡,我阿爷说你是草原上的雄鹰,你果然是与众不同,总是能想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办法来”
“这些办法要是别人提出来,我会觉得是在痴心妄想,但要是你提出来,我却倍加安心”,娑葛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闭起一只眼看了看火红的太阳。
原本娑葛是担心的,他害怕处木昆律部与胡陆屋阙部突然联手攻过来,他害怕他和乌质勒不能抵挡而兵败。
在何果夫没来的日子里,他是夜不能寐,隔一段时间,就要唤来牙兵,问何果夫来了没。牙兵回答没有,娑葛心里就一阵低落与后怕。
后来何果夫来了,娑葛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斗石川一战之后,娑葛彻底被何果夫征服了,他笃信何果夫就像笃信星辰永在天空不会磨灭一样。娑葛相信和何果夫会带着突施骑一举扭转劣势,再度成为天山南、朗水北的霸主!
何果夫笑了笑,突然问娑葛道:“你知道洛阳吗?你想去哪里吗?”
娑葛点点头:“听过,洛阳好!吃得好,穿得好,女人也漂亮,金银财宝遍地”
“你听谁说的洛阳?”
娑葛回答道:“我阿叔,他在洛阳住,有一间大宅子,养着十几个能唱能舞的女人。我阿叔说,那女人身上香得很,好闻!哈哈哈!”
“那你想去吗?”
娑葛又答道:“但是我听说洛阳规矩多,贵人多,办事走路要看脸色,这个惹不起那个惹不起,不自在!”
“还是在草原好,骑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走路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想吃肉就吃肉,也不用看谁的脸色!”
何果夫听了哈哈大笑:“是啊,草原好,草原自由自在,天蓝草绿,牛羊遍地”
娑葛补充道:“而且我以后要继承部落的,我要是走了突施骑怎么办?我对不起我阿爷啊!对不起祖先啊!对不起长生天的恩赐”
“那如果,你阿爷要去你洛阳呢?”
娑葛想了想:“那,那到时候再说”
何果夫点点头:“那就到时候再说!”
何果夫现在已经开始布棋局了,为了去洛阳而布局!
何果夫与娑葛又走了一会儿,就看见远处有十几个人正在放牧牛羊。
娑葛看到那十几个人之后,转头对何果夫言道:“看来,该开始了”
何果夫点点头:“嗯,该开始了”,说完便与娑葛带人向那十几个人疾驰而去。
那十几个人见何果夫与娑葛策马赶来,急忙上前单膝跪地见礼道:“何长史,少啜,我们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这十几个人并不是敌人,他们也是突施骑的人。
昨晚何果夫突然找到这十几个人,交给他们一批牛羊,并让他们趁着夜色悄悄向北行进,在预定的地点等着。
何果夫取出一柄匕首递给娑葛:“刀快,一咬牙就过去了”
娑葛接过匕首,在自己的小臂上划了一道浅伤口,等血渗出来一些,才取出一块布包扎。
其他人也都用刀在身上非要害的地方划了伤口,有的人还专门将鲜血涂抹在脸上。
过了一会儿,几乎所有人都带了“伤”,何果夫与娑葛这才赶着牛羊缓缓南返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