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节奏井然的鼓声驱走黑暗,迎来晨曦,将还在沉睡的龟兹城唤醒。
栖身于树枝上的鸟雀从昏沉中醒来,抖落抖落羽毛后,欢快的在树枝间跳跃,追逐着从树叶空隙中照进来的细碎阳光。
叽叽喳喳的叫声在清爽的空气中传播,穿过映着树影的窗户,进入何果夫的房间,在何果夫的耳边萦绕。
过了一会儿,何果夫幽幽转醒。
他头疼得厉害,因为是趴在案几上睡的,胳膊被压得又麻又疼。
案几的一角堆着一叠用毛笔画的图纸,案几旁边堆着一大堆废纸。
何果夫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一个哈欠:“这些鸟真吵!”
何果夫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挪不动腿。
他低头望去,只见海耶枕着他的腿睡得正香。
“腿,腿,没知觉了······”
何果夫稍微动了动腿,将长时间受挤压的地方放松下来,血液马上充进去,一股又麻又疼的感觉随即传来。
何果夫左右看了看,想找什么东西给海耶当枕头,以便自己能抽出腿。
他还有事,得赶快去忙,一点都不能耽搁。
可何果夫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可以替代自己腿的东西,于是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规整叠好,将就着当枕头给海耶用。
何果夫将衣服放在腿边,而后伸手去扶海耶的头。
“别动”,海耶突然说话了:“让我再枕一会儿,就一会儿,我知道你忙,我不会耽误你的”
这句话说的何果夫瞬间有了愧意:“海耶······”
海耶笑了,她睁开眼睛看向何果夫:“我知道我夫君是干大事的人,我理解,我不会耽误你的”
“我能做的,就是每天等着你一起用饭,在你忙的时候陪着你”
海耶的一席话,让何果夫大受感动:“你······”
海耶拉过何果夫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而后爬起来亲了何果夫一口:“去吧,我等着你一起用晚饭”
“嗯,我今晚早点回来”,何果夫承诺道。
何果夫出了东厢房之后,直接来到庖房,一边吃炖羊肉一边派人去唤林亮与工曹参军事胡之敬到庖房来。
不一会儿,林亮与胡之敬匆匆赶来:“何长史,您怎么在这样下贱的地方?如若要议事,还请到都护府正堂”
何果夫没有接林亮的话,反而问两人:“用过早饭了吗?”
林亮与胡之敬回答道:“刚要用饭,您便派人召见,我们便匆匆过来了······”
何果夫当即转头对庖厨韩源喊道:“根祖老父,烦请再盛些羊肉、再拿写面饼来!”
韩源闻言,马上就端来了一大盆羊肉与六个面饼,又添了两双筷子在案几上。
何果夫指着有些破旧的坐席:“坐啊!”
林亮与胡之敬互相看了一眼,支支吾吾似乎有话说。
韩源见两人不坐,以为是嫌坐席不干净,急忙找来一块干净布巾跪在地上擦坐席。
何果夫见韩源如此,马上将韩源拦住:“老父不必如此,林司马和胡参军不是嫌坐席不干净,是嫌和我共用一个案几了”
林亮与胡之敬闻言,急忙跪坐在坐席上:“何长史哪里的话······”
何果夫理解林亮与胡之敬,毕竟平时一个人一张案几,一个人一套餐具,一个人一套餐饭,分食惯了,突然让他们和别人用一个案几吃饭,当然不习惯。
可现在时间紧急,何果夫也没工夫和他们讲究,一切以简单省时为主。
“吃啊!怎么不动著?”
林亮与胡之敬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羊肉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
何果夫是真的饿,也懒得讲究什么士大夫的斯文,一手抓着两个面饼,一手拿着筷子疯狂夹羊肉吃。
站在一边的韩源见何果夫这般吃相,慈祥的笑了。他怕羊肉不够吃,又端来一小盆放在案几上。
“你们怎么又不吃了?”,何果夫问。
林亮与胡之敬直摆手:“吃,吃饱了······”
林亮向何果夫行了一个叉手礼:“敢问何长史召我二人来所为何事?不会只是让我们跟您一起用早饭吧?”
何果夫放下筷子,从怀中掏出一叠图纸递给林亮:“你看看这个”
林亮与胡之敬一张一张的传看图纸,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胡之敬在看完图纸之后何果夫:“敢问何长史画得这些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
“搞工业”,何果夫脱口而出。
胡之敬愣住了:“啊?工业?什么是工业啊?”
“啊······,就是······”,何果夫这才想起来现在还没有工业的概念,于是改口说:“用来搞武备,造兵器和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