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明亮,星月相映。
南野漆黑一片,直至天边也看不到远山的墨痕,而北边则是黑暗也遮不住的天山。
月光倾下,染银牧草,又将何果夫等人的身影拉的欣长。
在挖出煤之后,何果夫本来打算返回龟兹城组织战俘过来挖煤,但当何果夫看到海耶那双伤痕累累的手时,突然就打消了回龟兹城的念头。
“既然都出来了,那便去突施骑大营住几天吧!也算是回门省亲”,何果夫说。
打定主意之后,何果夫众人便翻身上马向大清池进发。因为大部分人双手受伤,故而不能策马狂奔,只能慢悠悠的骑行。
海耶因为手掌受伤不能抓缰绳,所以与何果夫同乘一匹马,何果夫小心翼翼的将她护在怀中。
在行进过程中,海耶抬起头望着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天边的星辰,兴奋的举起裹着布巾的双手高呼道:“我要摘一颗!”
何果夫用下巴蹭了蹭海耶的耳朵:“那便摘一颗”
海耶嘟起嘴,像小孩子一样撒娇道:“我手太短了,摘不到,夫君你能摘到吗?”
何果夫也伸出手来:“我的手也短,够不着”
海耶哈哈大笑,又转头去问乌质勒:“阿爷,你够得着吗?”
乌质勒摇摇头:“够不着”
海耶下意识转头看向娑葛,本来想问他能不能摘到星辰,但当海耶看到娑葛的一瞬间,又将话咽了回去。
娑葛输了与何果夫的赌约,正在履行当时的承诺——负荆请罪。
因为没有荆条,娑葛就找了一丛满身是刺的灌木背在身上。没走多远尖刺便嵌进了娑葛的皮肉中,鲜血立即顺着尖刺渗出,不一会儿便将娑葛的裤带浸湿。
而且娑葛每走一步,尖刺便扎得更深,痛感也更加明显。
“阿兄,要不,你把背上的刺团放下来吧!”,海耶心疼的说道。
虽然刚才娑葛用刀指着自己,但他毕竟是海耶的阿兄,从小带着海耶长大的。
娑葛闻言抬起头看了海耶一眼,强颜欢笑道:“无妨!阿兄没事!”
海耶指导娑葛是个牛脾气,劝解是没用的,于是便对何果夫说:“夫君,你让阿兄把背上的刺团放下来好不好?他都背着刺团走这么久了,他知道错了!”
何果夫点点头:“嗯,好”
何果夫转头望向娑葛:“少啜,把刺团放下来,一起骑马走吧!”
娑葛拒绝道:“不行!长生天看着呢!突厥汉子说到做到!说了负荆请罪就负荆请罪!何长史不用管我!”
海耶接着劝解道:“阿兄!你还是上马吧!夫君都原谅你了”
娑葛不耐烦的大喊道:“我自己不能原谅我自己!你们走你们的!不用管我!”
“可是······”
海耶还想说什么,却被何果夫拦住了。
何果夫对海耶轻声耳语道:“你阿兄是个直性子,若是食言的话,心里会不安的!你就由他去吧!”
海耶虽然心疼娑葛,但她也明白何果夫说的有理,于是便禁了声,任由娑葛伏背负刺团缓行。
起风了呦!
凉风阵阵往领口里灌,激得胸口直起鸡皮疙瘩。
何果夫将海耶护得更紧了,而后用力夹了马肚子。
战马当即打了一个响鼻,加快四蹄向西北方的大清池小跑而去,不一会儿,便融入一片墨色之中······
与此同时,神都洛阳,魏王府书房。
案几上的烛火扑朔明灭,一滴滴蜡泪顺着蜡烛滑落下来,凝固在烛台上。
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飞虫绕着烛火上下翻飞,最终因为靠得太近而被火焰燃着了翅膀,登时从空中跌落,落在一个写着“魏王殿下亲启”的信封上。
坐在案几边的武承嗣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信。
平日里,武承嗣看任何书信,都是大致看一下,但今天这封书信武承嗣却足足看了两刻钟,仔仔细细读了五六遍还不罢休。
看完第八遍后,武承嗣这才将信纸放在案几上,低头望着地板不说话。
坐在武承嗣对面的弥行知见武承嗣将信看完了,不慌不忙的问道:“何果夫拒绝为您出策夺取太子之位?”
武承嗣摇了摇头:“不是”
弥行知皱起眉头:“既然何果夫愿意为您出策,您怎么还愁眉不展?”
武承嗣深吸一口气,右手在膝盖上不停的摩挲:“他让我暂时不要争夺太子之位”
弥行知:“嗯?此言何意?”
武承嗣:“何果夫的意思是,现在还不是争夺太子之位的最佳时候,如果强行争取的话,不但无法入主东宫,还可能会招致圣人的反感”
弥行知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怎么说?”
武承嗣揉了揉太阳穴:“现在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