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之北,不见连山。
这里一马平川,风景绮丽,白云对青草,长河曲回转。
白花上停着蜜蜂,黄花上落着蝴蝶,群羊懒散吃草,灰雀在碎石堆上跳跃。
这时,一名黑发黑眼的斥候策马奔过,蜜蜂与蝴蝶当即被吓跑,群羊纷纷抬头观望,灰雀振翅飞走,扶摇直上。
“驾!”,斥候挥起马鞭子猛抽骏马,骏马嘶鸣一声,扬蹄加速,直向一座石头围墙环绕的营寨奔去。
这座营寨便是黠戛斯的大本营,也是黠戛斯酋首弧度元居住之地。
此营寨四四方方,其中九营为一落,每落之间有小道相隔,绝不越界。
营寨正中,有一条中轴大道横亘南北,其宽一丈有余,上覆细软的沙子,阳光映照,金光闪闪。
这条中轴大道的最南端连接南门,其虽简陋,但却悬有牌匾,上书三个大字:汉元门。
中轴大道的最北端连接着一座羊皮大帐,一根两丈高的旗杆竖立在帐前,一面红底的龙纹旗帜迎风飘扬。
羊皮大帐之内充满了汉式韵味,坐席、案几、屏风、茶具、山水画一应俱全。
一名方脸白面、大眼阔鼻的壮汉正安坐在坐席上,把玩着一只漠北罕见的绿玻璃瓶,他的手边放着一只檀木盒,其中盛放着一枚金鱼符。
此人便是黠戛斯现任酋首弧度元。
“斥候胡斯,请见尊长!”,正在弧度元把玩入迷的时候,帐外突然传来一声叫喊。
弧度元将绿玻璃瓶小心翼翼放好:“进来”
弧度元话音刚落,刚才策马奔驰的斥候走了进来,弯腰躬身,右手捂着心口言道:“见过尊长”
弧度元:“什么事?”
斥候回答道:“有汉人使者来了”
弧度元陡然来了精神,他先是一惊,而后皱起眉头:“汉人使者?大漠茫茫,突厥狼行,汉人是怎么过来的?”
紧接着,弧度元又问道:“他们为何而来?”
斥候回答道:“他们说此行是专程为拜访尊长而来”
弧度元:“他们人在何处?”
斥候:“营寨南五里处”
“可有突厥人跟随?”
“有一些突厥斥候在远处盯着”
弧度元低头衬思了一会儿,而后吩咐道:“去找几个肚子里装墨水的人来!”
两个时辰之后,何果夫一行人来到了汉元门。
黠戛斯便是何果夫口中的“老朋友”了,他的漠北之行中一个大事项就是出使黠戛斯,面见弧度元。
何果夫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是要劝服弧度元与自己结盟,在东突厥的背后袭扰,吸引东突厥的注意力,令其无暇西顾!
按照礼节,迎接使臣要献与舞乐,并率部曲迎接。
但汉元门前无乐人、无舞人,只有几个老迈的黠戛斯人在等候。
一名旅帅见状当即暴怒,冲着黠戛斯人大喊道:“尔等竟然对使臣如此无礼?!”
黠戛斯人不但不回话,甚至将头转向一边选择无视旅帅。
旅帅更生气了,他伸手便要拔刀。
乔装打扮的何果夫见情况不对,赶忙走到旅帅身边,伸手按住旅帅的右手:“别胡闹!跟他们走!”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快点!”
既然何果夫发话了,旅帅也只能强按怒火,跟着那几个老迈的夏季斯人走进汉元门,踏上中轴大道,向羊皮大帐走去。
何果夫见状赶忙跟在旅帅之后,装作随从的样子。
很快,旅帅走到了羊皮大帐前,他站在帐前左右寻看:“怎么回事?弧度元何在?为何不出来相迎?太失礼了!”
一位黠戛斯老人闻言抬起头来看着旅帅:“我们尊长只迎李唐使臣,不接武家贼臣!”
旅帅压下去的怒火再一次窜了起来:“你说什么?!找死!”
说着旅帅又要拔刀,何果夫直接抬起脚狠狠踹在了旅帅的屁股上。
旅帅一个踉跄向前扑去,跌倒在地上后又滚了一圈,直接钻进了羊皮大帐之内。
此时的羊皮大帐之内气氛肃然,弧度元等人正板着面孔静静等候使臣到来。
弧度元设想过很多使臣入帐的情景,考虑过最坏与最好,但却没想到汉人使臣竟从帐外滚进来了!
弧度元等人一下子愣住了,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惊世骇俗的入帐方式。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弧度元等人再也忍不住了,他们爆发出的剧烈笑声震动内外。
“我见过骂着娘入帐的,见过板着脸入帐的,见过笑眯眯入帐的,但像尊使这般惊世骇俗入帐的,还是平生仅见,实在令人大开眼界啊!”,弧度元调侃道。
旅帅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他伸手将头盔扶正,转身刚要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