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天后的某个清晨,何果夫与海耶还在温存,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海耶不耐烦的喊了一句:“谁啊!大清早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是我矮奴,你快下榻,有急事!”,王孝杰着急的在门外喊道。
海耶与何果夫听闻是王孝杰,急忙下榻穿衣,将房门打开:“出什么事了王将军?”
王孝杰指着西方:“快,快!西门”
两刻钟之后,西门。
今日正是晴好之日,碧空万里无云,风从西北轻轻拂来,缭绕的城垛上的旌旗翩然招展。
城垛之下,数百铠甲光鲜的军士手执仪刀肃然而立,他们的左右又分列军乐队数十人,或执鼓槌,或执号角,或执琵琶。
在整个队伍之前,王孝杰、何果夫、林亮、胡之敬、文搏兕等按照官阶高低,身着公服依次而立。
公服,即正式官服,一般在祭祀、大小朝会等重要场合穿着,其光鲜明亮,配饰较多,看起来十分威严。
呼呼~
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吹过,飞扬的尘土直扑王孝杰等人的面庞,但他们却岿然不动,依旧目不转睛的望着西方。
又过了两刻钟,何果夫的脚后跟开始发疼,小腿困乏异常,但他仍咬牙坚持,不懈余力。
正在此时,远处两骑翩翩而来,一人手擎残破的唐旗,一人手擎崭新的周旗,两人并列而行。
待两骑行至龟兹城西门,王孝杰突然大声喝道:“肃立!”
军士等闻言,登时将十二分精神拿出来,挺胸抬头,怒目而立。
呼~
残风涌动,搅起阵阵黄沙,被扯碎的云朵随风而动,遮蔽了强盛的日头。
天晦暗下来,一两只急归巢的鸟雀在远处啾啾哀鸣。
突然,西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黑点!
紧跟着,黑点慢慢放大,竟是五百多缓慢前行的军士!
这些军人虽然衣衫褴褛,甲胄残破,胡须花白,但昂首挺胸,精神矍铄,步伐铿锵。
为首之人,身着一件掉了色彩的绿官服,手捧着一颗掉漆的木盒子,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便是代行条支都督事的判官段康,他身后那一群年过半百的军士便是护卫条支都督府数十年的壮士!
咚!咚!咚!
呜!呜!呜!
一瞬间,鼓号齐发,一支肃穆的军乐登时传遍四方,压住了周围一切声响。
执着仪刀的军士们跟着乐声齐声高喊道:“迎!壮士归乡!迎!壮士归乡!”
这一声声呼喊听的段康等人潸然泪下。
他们情不自禁追忆往事,回想年少英姿,降烈马,挽强弓,披甲怒吼,烈血沸腾。
现如今,他们已生华发,不能披甲上马,驰骋疆场,真是老作悲秋思少壮,老冀哀鸣泪两行!
“将军!我们,我们没守住大唐的疆土!实在有愧啊!”,段康走到王孝杰面前,扑通跪下,高声哀嚎道。
王孝杰急忙将段康搀扶起来:“判官请起,你为大唐孤守西方数十年,已然尽忠,不必自责!”
段康被搀起来之后,用衣袖将木盒子上沾染的尘土拂去,而后将其交到王孝杰的手中:“王将军,这是条支都督鱼符以及条支都督府调兵鱼符,还请查验”
王孝杰郑重的接过木盒子,打开仔细查验了里面的鱼符,而后转手交给身边的牙兵。
这时,何果夫对段康行了一个叉手礼:“段判官征战多年劳苦功高,我与王将军会如实奏明圣人,为您以及手下的将士们请功”
段康上下打量了何果夫一眼,见其身着绯色官服,又尚显年轻,便试探着问道:“您可是都护府何长史?”
何果夫点头:“正是”
段康闻言急忙拉过何果夫的手:“何长史!多亏了您啊!如果不是您恢复了安西之地,恐怕我们这些老骨头还变成孤魂野鬼在外面游荡啊!”
何果夫有些动容,他回应段康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段康紧紧扣住何果夫的手腕:“我已经听后生们说过您的事迹了,我相信只要有您在,条支我们一定能再打回来!”
“如果我能亲眼见到这一幕则已,如若死得早,还请何长史派人来我的坟头支应一声,这样我也就能瞑目了”
段康越说越激动,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何果夫直觉双手要被掐断了,他一边将手往回缩看,一边敷衍的回应道:“段判官言重了,何某······”
“不!您一定能办得到!”,段康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一些,何果夫甚至能感觉到骨头断裂的咔吧声。
一旁的林亮看出了不对劲,他急忙将段康的双手接过来:“段判官,我是都护府司马林亮,您远道归来,辛苦了”
何果夫感激的看了林亮一眼,而后迅速将手背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