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的风更盛了,一边向山下俯冲,一边放肆的低吼,如同扑食的猛虎。
灌木被连根拔起,高一点的大树被拦腰折断,指甲大小的石头被风裹挟着到处乱飞,砸在树干上叮当作响。
黄羊怕了,它们成群聚集在背风的凹槽中,互相挤在一起对抗寒冬。
群狼怕了,它们瑟缩在狼穴中,蜷在干草和苔藓搭建的窝上,竖起耳朵听着狂风低吼。
大清池也不太平,狂风抱起湖水直冲向岸边,而后狠狠砸在礁石上,溅起一阵阵水雾。
水雾又随风奔向突骑施大营,落在寨墙上、军旗上、营帐上。
不一会儿,寨墙上和营帐上便结起一层晶莹的冰,而军旗则被直接冻僵,任风再吹,岿然不动。
军旗之下,一队巡营的军士瑟缩着身子小跑而过。
虽然他们裹着两层皮衣,却依旧觉得寒冷无比,只要一停下来,寒气便从衣服各处钻进来,冻得他们直起鸡皮疙瘩,所以他们只能不停小跑着产生热量以对抗入侵的寒气。
辰时,换岗时间到了。
巡营和值哨的军士如释重负,快速跑进营帐内取暖。下一班巡营和值哨的军士很不情愿的从营寨里钻出来,呼出一口热气后,蜷缩着身子在营寨内小跑起来。
这时,一位裹着红色大氅的人骑马自南方而来,直冲向突骑施大营正门。
值守的军士见状立即拿起冰冷刺骨的步槊对准来人,咬牙大喝道:“谁?!下马!”
但来人却并不理会,依旧策马狂奔。
“再不停下后果自负!”,一名军士反抓步槊意欲投掷。
这时,来人突然喝道:“滚开!一群没大没小的东西!”
值守军士听到来人的声音之后大惊失色,急忙将步槊收起来,恭敬的退到一边,低下头做恭迎状。
“驾!”,来人猛夹马肚子,战马嘶吼一声,跃入正门,直向中军大帐而去。
此时,何果夫与乌质勒、娑葛两人一道正在研究未来的作战计划。
何果夫指着伊利水中游的某处洼地言道:“这里稍微背风,让哥舒部暂时在这里扎营”
乌质勒用右手摸着下巴:“这会不会引起阿史那默啜的疑心?”
娑葛指着伊利水西岸,天山脚下某个小山坳言道:“要不让哥舒部去这里吧!这里比洼地更背风,待着能舒服一些,也不影响您的作战计划”
何果夫看了看娑葛指的位置:“嗯,那就去山坳吧!”
三人正说话间,穿着红色大氅的人闯了进来。
娑葛转头看了一眼,当即喝道:“你是谁?怎的如此没有规矩?没看见我们在商议大事吗?滚出去!”
“你让谁滚出去?”,来人拉下护脸的布巾,露出熟悉的面庞,皱起眉头对娑葛言道。
“海耶!你怎么来了?!”,娑葛一脸惊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海耶的面前,捏着海耶冻得通红的脸问道:“冻坏了吧?跟着谁来的?”
海耶捂着脸向后退了一步:“别捏脸,会捏大的,脸大了就不好看了”
“好好,不捏脸,快快,来炭盆边暖和一下!”,娑葛拉着海耶走到炭盆边。
何果夫走到海耶的面前,拉起海耶冰凉的手哈了一口热气:“我不是让人给你做了一双手套吗?你没戴吗?手这么凉!”
海耶委屈巴巴的说道:“戴了,可还是冷”
何果夫拉着海耶的手不停揉搓着:“来的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海耶想了想:“遇到了两只狼,想咬我来着,但是被我打死了!”
何果夫:“受伤了没?”
海耶摇头:“那倒没有,两只狼而已”
乌质勒给海耶倒了一碗热酒:“饿不饿?”
海耶点头:“饿!昨天傍晚我收到夫君的信之后便马上出发北进,一路上水米未进”
乌质勒闻言对娑葛言道:“去,弄点羊肉来,再拿两壶酒来热着”
娑葛得了吩咐之后便走出营帐,给海耶拿吃的去了。
乌质勒将最后一点酒倒给何果夫:“长史叫海耶过来干什么?不会是要带着她冲锋陷阵打阿史那默啜吧?”
何果夫开玩笑道:“大啜不舍得?”
乌质勒:“长史舍得?”
言罢,两人哈哈大笑,而后又异口同声的言道:“不舍得!”
海耶愣住了:“夫君,阿爷,你们到底再说什么?我都糊涂了!你们到底要我干什么?”
何果夫将自己的酒递给海耶:“找你过来演戏,演主角戏!”
海耶接过酒捧在手中:“啊?演戏?现在不是要打仗吗?演什么戏啊?再说了,我不会演戏啊!”
与此同时,周军临时大营。
本来周军临时大营与突骑施大营之间是有围墙分隔的,但昨天何果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