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天磨人,故而哥舒部的斥候们都不愿正常巡查,他们会策马找到一个稍微背风的地方歇息,生一堆火,烤点肉,再灌几口酒,等时辰到了,再策马赶回去。
天山脚下一个十步宽的小凹坑里面就有四名哥舒部的斥候正在烤火休息,橘色的暖光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一名大耳垂的斥候从腰间掏出酒囊猛灌一口,而后传给一名络腮胡斥候:“还要多久我们才能回去?”
络腮胡斥候转头看向一根正在缓慢燃烧的、带有刻度的草绳言道:“还早呢!”
另外一名厚嘴唇斥候接过酒囊灌了一口:“咱哥几个可得打起精神,我听在曳咥河巡游的周军守捉郎说,阿史那默啜领兵过来了!恐怕是来者不善!”
最后一名独眼斥候接过话茬:“下雪天,他们不可能打过来!积雪会迟滞战马的行进速度,他们跑不起来的!”
大耳垂斥候接着言道:“我们百人长说,天晴之后我们就要向碎叶城移动以躲避东突厥的人,那些混账今年遭了灾,肚子里没食!饿着呢!”
络腮胡斥候:“东突厥要打过来了,大啜为何不向安西大都护府求援呢?我们和都护府的何果夫何长史不是姻亲吗?他不会见死不救吧?”
厚嘴唇斥候掏出小刀在烤的搅黄的羊腿上割下一块肉塞进嘴里:“哎呦!你还不知道呢?咱们大啜跟何长史闹翻了!”
络腮胡斥候:“啊?闹翻了?怎么会闹翻呢?”
厚嘴唇斥候舔了舔刀上的油:“听说是因为少主肚子不争气,没给何长史留下种!”
大耳垂斥候:“啊?那这可是大问题了!难怪会吵起来,结不了果子的花多好看都没用!”
独眼斥候:“既然如此,那咱们往碎叶城靠还有用吗?得罪了何长史可就等于得罪安西所有的周军!”
厚嘴唇斥候:“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百人长说要往碎叶城靠”
络腮胡斥候直砸吧嘴:“可惜啊!少主长得那么漂亮却生不了孩子”
独眼斥候:“谁说不是呢!真是”
独眼斥候的话还未说完,风雪声中突然透出一阵怪声,斥候们当即警觉起来,纷纷伸手握住了直刀。
正当他们紧张的时候,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狼突然从风雪中蹿了出来,在斥候们面前急转了一个弯,急向西边跑去。
这一滑稽的举动逗得斥候们哈哈大笑:“想不到这畜生还有害怕的时候,莫不是遭了老虎?”
“也可能是被其他的斥候赶着跑!这些畜生最近猖狂!好几次悄悄摸进羊圈里偷吃!”,言罢,络腮胡斥候割下一块羊肉正准备塞进嘴里,突然听到“嗖”得一声破空传来。
待声音静止,只见一支羽箭精准的插在络腮胡斥候的脖颈上,他闷哼一声倒在一边,溢出的鲜血登时染红了一大片雪地。
“有情况!”,剩余三名斥候大吼一声抓起直刀警惕的盯着肆虐的风雪。
“嗖、嗖”
又是两支羽箭射来,大耳垂斥候与厚嘴唇斥候当即被射杀,独眼斥候见状急忙跑向一边的战马准备骑马逃走,结果被一支流矢射伤膝盖摔倒在地。
“谁?!到底是谁?!”,独眼斥候对着风雪绝望的大吼道。
不一会儿,风雪中走出几个人影来。
他们双颊蜡黄,双眼透出贪婪之光,正是东突厥的军士!
“你们,你们”,独眼斥候一点一点向后挪,继而扶着山崖勉强站起来,咬牙举刀对着慢慢靠近的东突厥军士:“你们这些混账!来啊!”
一名东突厥军士闻言当即踏雪冲来,挥刀向独眼斥候砍去,独眼斥候立马举刀格挡,另外一名东突厥军士趁机冲上来一刀砍下独眼斥候的脑袋,刹那间血溅五步!
未几,东方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响声,紧接着又出现一个个面露凶光的骑兵,是东突厥,东突厥的骑兵来了!
阿史那默啜一马当先,走在整个队伍的前列,他胯下的黑色骏马快步践踏雪地,留下一串月牙印。
这时,一名前行探路的军士拨马回转,向阿史那默啜汇报道:“启禀可汗,前方发现三队斥候,共计十一人,都已悄悄清除无一人落网”
阿史那默啜点点头:“距离哥舒部大营还有多远?”
军士回答道:“不到七里”
阿史那默啜的热血一下子就翻涌上来了!
前面就是成群的牛羊,只要全抓回去,今年的冬天就能顺利熬过去!
“仓啷!”
阿史那默啜拔出刀来向前一挥:“前面就是哥舒部!牛羊和女人就在眼前,杀啊!”
军士们听闻目标就在眼前,一时间群情激奋,纷纷策马加速前行,如同口渴之人遇见清泉饥饿之狼遇见肥肉!
嗜血的灵魂开始在天山下嘶吼!杀戮的气息开始在风雪中弥漫!
另外一边,何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