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杨亦蝉送走后,尹三娘心事重重来到书房。杨国忠正躺在榻上醒酒,一见尹三娘,便坐了起来。
杨国忠虽然现在妻妾成群,但唯有这个三娘子颇有谋略。杨国忠能有今日之地位,除了杨家四位姐妹不停在圣上面前吹枕边风外,全靠这个三夫人背后出谋划策,穿针引线。在尹三娘无数次的策划下,杨国忠窥伺玄宗好恶,千方百计迎合,短短几年中就赢得玄宗的赏识和眷宠。故而,杨国忠对尹三娘格外看重,信任敬畏。
玄宗好玩樗蒲,尹三娘就让杨钊以供奉官的身份出入禁中,在旁负责计算点数和输赢。借机调入户部。
尹三娘仔细研究宇文融、韦坚、杨慎矜、王鉷等人突然发迹的历史,发现善于帮玄宗聚敛的人,都会一夜之间平步青云,成为天子跟前红人。于是帮杨钊策划了一场财政大戏:将各地上缴的粮食兑成绸缎,又用税收购入布帛,国库帛布堆积如山后,邀请玄宗莅临国库。玄宗龙颜大悦,赞道帑藏充牣,古今罕俦!
杨钊本是则天皇帝的男宠张易之与婢女蠙珠之子,趁玄宗宠爱之际,为其父张易之、张昌宗平反昭雪。从此,他不再是前朝余孽,而是功臣之后。
杨钊以自己名字中含有“金刀”二字,暗合图谶,对朝廷不吉为由,请求玄宗赐名为“国忠”。
这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尹三娘成功将杨钊包装成显赫出身,天子赐名的功臣之后。为日后攫取大权,找到道统上的依据。
……
杨国忠问道:“确认无误?”
尹三娘点点头,道:“确认过了,是我的女儿没错。”
杨国忠醉眼迷离,拍着胸脯道:“好,找到就好。三娘,你的女儿,我杨钊视为己出!以咱杨家今日之显赫,她从今往后,贵如公主,赛过王侯!”
……
这一日,杨府碧水湖畔。
“杨妹……”白复手足无措。
杨亦蝉左手抚胸,右手指向白复,眼神凌厉,一步步逼向白复:“事到今天,都是你逼的。你考虑到我的感受吗?你爱惜羽毛,为了功业,不管我的感受。”
“杨妹,你误会我了,我这次离开长安,是因为所去之处充满危险。”白复解释道。
“危险?那你怎么为何要带上那位峨眉女弟子?”杨亦蝉冷冷地道
“雪璇师妹武艺高强,是绝好的助力。”
“你的意思是,我武功低微,配不上你呗!我看是故意不让我去吧,我在你们不方便吧?你们两人好借故熟悉!”
“杨妹,你这么说可就是胡搅蛮缠,越说越不像话了。”白复有些恼怒
“如果是诬陷了你俩,那你发什么火呀?被我说中心里了吧?”杨亦蝉调门突然拔高,声音尖锐。
“无理取闹!”见杨亦蝉如此作态,白复面色一沉。
亦蝉道:“后悔了吧?后悔当初和我相好了吧?此刻特别想和我分手吧?”
白复火往上冲,怒道“是的,特别想分,对你我忍无可忍了!”
亦蝉脸色一变,寒霜遮面。一字一句,带着深深寒气,缓缓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分就分,你别后悔!”
白复冷哼一声:“好,你也别后悔!”狠狠摔门而出。
杨亦蝉见白复离开,哭倒在床上,哭着哭着,想到了什么,披上一件小裳,步出房门。走了不多久,便来在了后花园。亦蝉步入凉亭,想想自己身世凄苦,怨恨白复脾气之大,于是又开始继续低声啜泣
哭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隐约听到有脚步声。
“杨姑娘,是你吗?”永王正在花园散步,听到有女人在园中哭泣,心生好奇,走过来一看,竟是杨亦蝉,赶忙上前询问。
“啊?是永王殿下?”亦蝉见有人来到,连忙止住哭声。
“杨姑娘因何伤心,可是小王手下有什么怠慢姑娘之处?”
“与殿下无关,是我惊扰永王殿下了。”杨亦蝉抬起头,泪光涟涟。
永王抬眼望过去,月光下,只见那亦蝉哭的是梨花带雨,粉嫩的俏脸上挂着两滴泪珠,实在是我见犹怜。永王平日忙于政事,突见着小女儿的姿态,不禁心头泛起阵阵柔软,涌出两句诗篇。“荷花桥畔闭月莲,碧波清摇映日红”
“但说无妨,看小王是否能为姑娘做些什么?”永王走进亭中,在亦蝉对面坐下,轻摇折扇。
“唉,是我的命不好吧……”亦蝉把和白复吵架的经过一五一十告知永王。“其实他本性也不坏。就是脾气太暴躁,经常无缘无故发脾气,大发雷霆砸东西。常常不听我解释,就破门而出,一个月也不搭理我,对我冷暴力……”
说到这里,说不下去,眼泪如断线珍珠哗哗落下……永王禁不住叹息:“白复啊,白复,这么好的姑娘你怎不好好珍惜。”永王心中涌出无限豪情,他放下折扇,缓缓走到亦蝉身边,轻轻拥住亦蝉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