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
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子夜四时歌·渊冰厚三尺》佚名(南北朝)
……
两人正在闲谈,只听府门外阵阵喧闹。
不等两人外出打探,一人大腹便便,晃荡着走了进来,正是庆王李琮。
庆王李琮和长孙宴行不约而同,来到此处,见面分外高兴,哈哈大笑。
长孙宴行问道:“什么风把王爷您吹来了?”
庆王李琮一指白复,笑道:“我听说,内务府把这座宅院给了复儿,今天交接。我就过来看看。
这处宅子虽大,但百年无人修整,估计早就破败不堪了。我让府的工匠过来帮忙,把这地方收拾收拾,添置些家具。等到整饬一新后,再交还给复儿。”
白复赶忙施礼,道:“王爷抬爱,万万不可,小子自己收拾即可,不敢劳烦王府内的匠人师傅。”
庆王李琮笑道:“王爷门前七品官,还记着当年的仇呢?”
白复想起第一次参加庆王夜宴的往事,也是哈哈大笑。
长孙宴行笑道:“复儿,这次马球大赛,庆王重金押宝自家球队,钱赚海了去了。你就让这老财主破费一点,不然他钱多,堵得慌。呵呵。”
庆王李琮笑道:“还真是,这次赚大发了!
这几家大赌场中,本王、高力士和虢国夫人押的钱最多。他俩输得脸都绿了。哈哈,真是痛快!
所以,复儿,你切莫推辞。否则本王只能另买一处宅院送你!”
白复再三拒绝,推辞不掉,只能接受。
庆王府数百名工匠涌入府邸,除草的除草,修瓦的修瓦,补漆的补漆,叮叮当当干了起来,忙的热火朝天,好不热闹。
……
庆王三人来到湖畔的凉亭喝茶,仆从们早已经凉亭收拾出来,铺皮垫,点炭火,沏好热茶。
庆王抱着手炉,对长孙宴行道:“你想好了?几时出发?”
长孙宴行点点头道:“趁着陛下龙颜大悦,事不宜迟,过两天就动身?”
白复惊讶地望着长孙宴行。
长孙宴行笑道:“按照太傅的建议,我们长孙家准备在江南一带布局发展。我代表家族先去扬州,购置田产庄园。过几天我就去洛阳了,然后在洛阳登船,沿着大运河,顺流而下。”
又是一位长辈即将离开,白复心有戚戚。
长孙宴行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复儿,莫要难过,我们还会再见。”说罢,望向庆王李琮。
庆王李琮点点头,道:“宴行兄,你放心吧。你交待的事我会办好的。”
李琮眼望天空,神情一黯,道:“若不是这身蟒袍,我真想和你们一起阅千山,踏万水,修仙访道,逍遥自在。”
……
将庆王送出府门,长孙宴行指着巷口笑道:“你看,谁来了?”
巷口马车旁,一位身材娇小的丽人身着银狐裘衣,头戴白貂雪帽,一席红色披风,分外醒目。
她温婉一笑,如春风十里。正是独孤筱重。
长孙宴行拍拍白复肩膀,笑道:“你们年轻人聊聊吧,我先回府了。走之前,我会再来找你的。”
长孙宴行登车而去。
独孤筱重走到白复面前,道:“我身子弱,畏寒怕风,元夕决赛没有去。听说复兄横刀立马,力挽狂澜。
现在想想,真是太遗憾了。早知道你要场,我就是拼着大病一场也会去的。”
白复面对独孤筱重,一直有几分愧疚,道:“也就是运气好而已,我自己也没想到最后能翻盘。”
独孤筱重宽厚地笑笑。她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木匣子,将其交给白复。
独孤筱重道:“复兄,我就要随父母离开长安了,临别前将这盒棋子送给你,留作纪念。
这盒棋子是我入段时,师父送我的礼物。多年来,一直陪在身边。希望复兄善待她,睹物思人,见棋如面。”
白复大惊,道:“怎么你也要走?”
独孤筱重点点头,道:“这是爷爷的意思。
徐太傅前一阵子飞鸽传书,让我们尽快动身,但陛下一直没有恩准。
不知为何,元夕节后,陛下发恩,允许世家大族离开京师。爷爷和长孙伯伯一合计,决定立刻南下,以防有变。”
说到这里,独孤筱重修长的睫毛,晶莹点点。
独孤筱重朱唇轻启,轻声道:“复兄,咱们就此别过,希望日后有缘,能再次相见。”
……
马车缓缓驶去。独孤筱重依依不舍,探出车窗,频频回头。
一天之内,两次道别。
白复情绪低落,打开手中棋盒,棋子细腻如玉,色泽晶莹。坚而不脆,沉而不滑。
……
众人散去,白复独自一个人蹲在内殿的台阶,望着内庭荒草,意兴阑珊。
斜阳夕照,一缕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