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百战多苦辛,路傍死卧黄沙人。
戎衣不脱随霜雪,汗马骖单长被铁。
杨叶楼中不寄书,莲花剑上空流血。
匈奴未灭不言家,驱逐行行边徼赊。
节选自从军行李昂唐
唐军顶住了燕军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从旭日东升杀到烈日方中。
鲜血混着汗水从面颊流淌,渗入铠甲,随后又被蒸干。
双方都杀红了眼,兵器砍折了,就用匕首匕首刺断了,就用砖石砖石砸光了,就用牙齿
断壁残垣,伏尸数万,血流漂橹
河阳南城变成了屠杀的修罗场。没有边塞诗词赞颂的浪漫悲情,只有野兽求生猎杀的凶残
战场上没有人记得正义、利益,甚至忘记了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一群素未平生的人已经忘记了为什么要厮杀,只要是目光所及,就恨不得将对手撕成两半,斩成肉泥。
人变成了野兽,或者说,人根本就是野兽。
天在泣血,魔在欢笑
战事胶着阶段,唐军士气高涨,虽然兵力相形见绌,但并未落下风。
李光弼清楚知道南城之战的惨烈,只是苦于无力分兵救援,只能寄希望于李抱玉的忠勇。
“啾”
一声鹰啼,一只凶悍的海东青降落在大帐前。
亲兵取下鹰信,迅速跑入帐内。
李光弼看完鹰信,暗赞一声:“这小子,够胆!”
李光弼挑出一支金批令箭,扔给传令兵,喝道:“速将此令箭交给白孝德将军,命他挑选五百精锐铁骑,急速驰援南城,听候白复将军调遣!”
于此同时,中潬城寨门打开,一员战将从浮桥上策马飞掠而过,从河阳南城的北门进入城内。
“将军,援兵到了!”传令兵在前引路,欣喜地跑到了李抱玉的身旁。
“你们来了多少人?”李抱玉顾不上寒暄,一边仰头喝水,一边喘着粗气问道。
“五百铁骑!”来人干脆利落地回道。
“妈的,五百人够鸟用!
你瞅瞅城下,光攻城的叛军就有数万人!”李抱玉凶神恶煞,毫不客气怒怼来将。
“我观阵已久,叛军人数虽多,但此刻士气低落,沮丧的军心如同蓄洪的大坝。
只要我们能在堤坝上捅个窟窿,叛军立刻就会决堤溃败!”来将直视李抱玉的双眼,目光笃定坚决。
李抱玉被来将气势震慑,口气软了下了,道:“从哪段城墙突破叛军?”
“从敌军背后。”来将道。
李抱玉吹胡子瞪眼,拂袖怒道:“小将军,战事惨烈,切勿说笑!我们是靠城坚楼高才挺到这一刻。
出城厮杀?!胡扯!
以己之短,攻敌所长?!
你想过没有,以咱们骑兵的实力,一旦出城决战,顷刻间就会被叛军铁蹄辗成碎末!”
来将突然灿烂一笑,道:“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一味龟缩防御,叛军的火力更加密集,咱们伤亡更大。莫不如变换节奏,出其不意,乱其阵脚!
出城决战,连将军您都不敢想,他史思明更料不到!”
李抱玉一愣,恍然大悟。
他一把将水囊丢下,一拍来将肩膀,大笑道:“好!那我李抱玉就放手一搏,干他娘一场!”
来将正是白复。
跟李抱玉谋划妥当后,白复率领白孝德为首的五百精锐铁骑,悄悄绕到了燕军的背后。
在五百唐军铁骑到来之前,斥候营旅帅刘一刀率领神箭手射杀了在附近侦查的燕军斥候。
所以,这一路唐军的出现没有引起燕军的注意。
在最后一个缓坡背后,白复勒住战马,让众骑兵的战马稍事休息,以便等下全力冲刺。
众战马打着响鼻,喘着粗气,不停地刨着松软的土地。
白孝德趁机问道:“白将军,投石机对城池破坏甚大,接下来咱们的主攻方向是不是投石机阵地?”
白复摇摇头,道:“打蛇打七寸!
史思明所在的中军才是整个战役的指挥中枢。咱们要像一把尖刀一样,直插中军,剜去燕军的心脏。”
饶是白孝德胆识过人,也吓了一跳,惊道:“史思明所在,防护重重,咱们区区五百人马,冲杀过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白复侧头神秘一笑,道:“你等着看吧!”
“啾”
一声鹰啼,一只海东青在白复头上盘旋,变换飞行姿势。
白复高举五钩神飞枪,大声喝道:“众将听令,战机已现,随我冲杀过去!”
说罢,白复一夹马腹,疾风人立而起,滴溜溜一声嘶鸣,如一支狼牙利箭冲向敌军。
白复一马当先,向史思明的帅旗冲去。
五百唐军铁骑见主将无惧生死,顿时热血沸腾,打马扬鞭,如水银泻地,向燕军冲杀而去。
五百唐军铁骑冲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