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摧南山虎,手接太行猱。
酒后竞风采,三杯弄宝刀。
杀人如剪草,剧孟同游遨。
节选自白马篇李白
少女帮主咀嚼着白复的话,半晌都没有出声。
少女帮主叹道:“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长安就不会变成罪恶之城了。
实不相瞒,这些角斗士非常受欢迎。每一个凶悍的角斗士都被人花重金买走。
暴利,比贩私盐还高的暴利,不断催生着这个行业。也让更多的地下帮派加入进来,用更惨无人道的手段训练角斗士。
角斗士更新迭代的速度越快,地下帮派赚的越多。
残酷的训练让新一代角斗士出炉的时间更短,让其格杀技更加精湛,也让其更加狡猾凶残。
就像你刚才看到的,妖猿这代角斗士很快就会被弱鸡这新一代的角斗士所替代。”
说到这里,少女帮主继续追问上一个话题:“抛开善恶标准不说,为何众人青睐、重金购买的角斗士,你却不屑一顾?”
白复面色沉重,道:“这种靠生死搏杀,优胜劣汰选出来的角斗士或许更善杀戮,但也异常危险。
诚如我刚才所言,泯灭人性的杀手,不是人,而是野兽。
我有几位契丹、室韦、靺鞨族的战友,他们告诉我,草原上的牧民从不驯养狼崽。因为狼崽养不熟,成年后望见月光,闻见血腥,就会凶性大发,伤害主人。”
同样,南诏一带的苗人虽然善养蛇、蝎、蜈蚣等毒虫,但饲养方法极其谨慎,更不会把蛇蝎视为猫犬等宠物。
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野狼、毒蛇等物,野性难除,极难驯养,稍不留神,就会被其反噬主人。
“妖猿”的眼神尚有几分良善之光,良知未泯。
“弱鸡”眼如死灰,黯淡无光,杀人时目光聚于一束,如同蝮蛇之眼,残忍阴戾,正是泯灭人性之相。
我不知道“弱鸡”是如何训练出来的,我猜其过程一定异常残忍,才能将一个花季少女变成荒原野兽。”
白复所料无误,“弱鸡”正是在非人的虐待中,脱颖而出。
中原战场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时候,“弱鸡”被爹娘卖给了一个杀手组织,头目叫做“夜叉”。
“夜叉”将“弱鸡”关在一个没有窗户只有门的石屋里,门是锁死了的,只留下一条缝隙,透着阳光。
“夜叉”面孔狰狞,“弱鸡”不敢直视。她蜷缩到石墙的一角,直到“夜叉”离去,才睁开眼睛。
石屋里画满了壁画。壁画是配有文字的各式动作,有狸猫上树、兔子蹬鹰、螳螂捕蝉、狮子搏兔,也有盗贼飞檐走壁、杀手飞身扑击、刺客一剑封喉
昏睡一夜后,“弱鸡”干渴难耐、饥肠辘辘。她开始寻找食水。
石屋空荡荡的,只有房梁上挂着一条条风干肉,还有一袋袋水囊。
“弱鸡”舔着嘴唇,又蹦又跳,跳了无数次都够不着。
“弱鸡”贴着门缝,大声呼叫,希望有人能听到,将自己救出。
然而,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一个人轻叩石门。
三天后,“弱鸡”声嘶力竭、筋疲力尽,饥饿唤起了她求生的本能,让她没有倒在死亡线上。
“弱鸡”瞥见猿猴纵跳摘果的壁画,反复揣摩着猿猴跳跃的动作。
她咬紧牙关,逼着自己站起身来,开始满房子绕着圈奔跑,越跑越快,跑着跑着,一跃而起,双腿蹬着墙壁,双手如爪,扑向高悬在头顶的风干肉
一个月以后,“夜叉”回来了。
“夜叉”神情木然地看着“弱鸡”,发现她虽然瘦得皮包骨头,但眼睛炯炯有神。
看到挂在房梁上的风干肉和水囊已经被“弱鸡”吃光,“夜叉”颇为满意。这说明“弱鸡”每天都在学着壁画里的动作扑跳,已经可以跳得很高了。
突然,“弱鸡”毫无征兆地向门口冲去,想从“夜叉”身旁窜出去。
“夜叉”一脚将其踢翻。“弱鸡”连滚了三圈,滚到了墙角。
“弱鸡”只觉肋骨疼痛难忍,她擦去嘴角的血痕,看着“夜叉”,眼中射出仇恨的火焰。
“夜叉”满意地狞笑着,他要的就是这种仇恨。
他对着“弱鸡”念诵道:
“只有刻骨铭心的仇恨,才能无视肉体的痛苦。
只有无视肉体的痛苦,才能无视生死的恐惧。”
“夜叉”又在房梁更高的地方挂了许多风干肉和几只盛满水的水囊,然后锁门离去。
一走又是一个月。
等到“夜叉”再次回来的时候,挂在房梁上的风干肉和水已经一扫而空,说明“弱鸡”的扑跳比一个月前至少提高了一尺。
“弱鸡”蹲在墙角警惕地瞪视着“夜叉”。
突然,“弱鸡”再次扑了过去,就像她在极度饥饿中扑向梁上的风干肉一样,扑跳的距离完全比得上一只成年的金钱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