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
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
焉知二十载,重君子堂。
节选自赠卫八处士杜甫
……
吕諲颇为惊诧,忐忑不安地望着严武。
严武向肃宗躬身一鞠,道:“陛下,臣昨日收到神策军行营节度使卫伯玉的奏报。
卫伯玉将军奏道,神策军行营最近接到兵部调令,将一名叫做马忠的将领,调入神策军担任折冲都尉。
卫伯玉将军的亲兵乃是马忠的乡党,他告诉卫将军,马忠乃是其假名,此人真正的名字叫做庞忠。”
“庞忠?”肃宗在脑海中搜索,道:“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太原尹、河东节度使兼御史大夫王思礼回京述职,这日正好也参加了朝会。
听到庞忠的名字,王思礼勃然大怒,出列道:“回禀陛下,庞忠乃哥舒翰的心腹将领。
当年灵宝之战,哥舒翰兵分两路,他与部将田良丘率三万人渡过黄河,在北岸进军。臣率五万人为前锋从南岸进军。哥舒翰命庞忠率唐军十万主力为中军,跟在臣的后面。”。
臣无能,中了叛军将领崔乾右的埋伏,五万前锋全军覆没。
前锋军虽遭惨败,可唐军中军还有足足十万主力,北岸还有三万唐军精锐,与叛军相比,兵力仍占绝对优势。
哥舒翰在战前把兵力一分为三,也是为了预防不测、保存实力。
唐军只要稳住阵脚,调整战术,即使暂时失利,也能够组织力量进行反击。
然而,庞忠率领的十万主力一听说前面的五万前锋营将士落败,顿时士气尽丧,随即不战而溃。
哥舒翰亲率的三万精锐见南岸十五万大军死的死、跑的跑,也无心恋战,跟着一哄而散。
诚如兵部事后调查奏折所述:“后军见前军败,皆自溃,河北军望之亦溃。瞬息间,两岸皆空。”
十八万东征大军,就这样在一天内烟消云散。
接下来发生的事,诸位皆知:潼关失手,叛军一路西进,势如破竹,攻陷长安……”
说到悲愤处,老将王思礼泪流满面。
王思礼将军一撩战袍,单膝跪在殿前,抱拳道:“庞忠临阵脱逃,闯下滔天大祸。
他竟然不自杀谢罪,还敢改名换姓,重回军中为将?!
可恶至极!无耻至极!
臣请将此人碎尸万段,祭奠灵宝一战中战死的十数万将士!”
肃宗听罢,勃然大怒,一拍龙椅扶手,怒斥道:“马忠的调令是谁颁发的?!”
吕諲吓得一哆嗦,赶忙回禀:“他的调令是臣签发的,但臣确实不知他是庞忠?
此人乃是獒卫将军马言举荐给臣的。马言告诉下官,马忠乃是他的远方族兄,原在秦州从军。
因与秦州防御使韦伦不和,希望调入朔方军建功立业。”
所以臣才帮他改换姓名,伪造军籍,调入神策军行营。
因有马言做保,臣才没有怀疑他的身份。
如今战事正酣,正是军中用人之际,臣也是希望能为大唐招募一些能征善战的将领……”
吕諲话还没有说完,肃宗抄起手旁的金茶盏,狠狠地砸向吕諲。吕諲不敢躲闪,被砸的头破血流。
肃宗手指吕諲,怒道:“能征善战的将领?呸!你还想让朕的将士,在他手再死十万吗?!”
来呀,把这个匹夫拖下去,关入天牢,严刑拷打,彻查此事。
涉世人等,一概严惩不贷!”
吕諲脸如死灰,噗通一下跪在地,头如蒜捣。
两名值守的千牛卫将士干净利落除下吕諲的朝冠,将其拖出大殿。
“臣冤枉啊,臣冤枉啊……”
白复看着吕諲鬼哭狼嚎的狼狈模样,暗自冷笑:“我白某人睚眦必报,难道你不知吗?”
灵宝之战后,庞忠自知闯下大祸,隐姓埋名,隐匿在陇州羌人部落。
年初,凤翔战区节度使崔光远击破泾州、陇州境内羌部落及浑部落十余万人。
庞忠被作为战俘,押送至凤翔。押解过程中,庞忠伺机逃脱,躲入长安城内平康坊棚户区,混入地下帮派。
长安县不良帅熊八斗觉察出此人并不简单,一番调查后,查明此人真实身份。
等到白复决心对吕諲动手时,熊八斗设计出一石二鸟之毒计。
先找易容高手改扮成庞忠模样,用重金贿赂宦官马言。再利用獒卫滔天的权势迫使吕諲就范。
等到兵部调令下来,白复再命人将庞忠送至神策军中,让卫伯玉看押起来。同时,将庞忠真实身份奏报朝廷。
河东节度使兼御史大夫王思礼返回京师述职、参加朝会则是一个意外的惊喜。老将军的控诉如同火浇油,让獒卫的靠山内侍监李辅国也不敢插手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