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里外二毛人,十八滩头一叶身。
山忆喜欢劳远梦,地名惶恐泣孤臣。
长风送客添帆腹,积雨浮舟减石鳞。
便合与官充水手,此生何止略知津。
——《八月七日初入赣过惶恐滩苏轼
……
白复拍了拍马待封的肩膀,安慰道:“既然幻化成横纲相扑手乃是妖术,我们也就不用太过自责。
我们虽无法制造出绝世战甲,但我们有抛石机和床弩,也能轻易地攻城拔寨。”
马待封神情颇有些异样,他对白复道:“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当子车裂将军告诉我们这一切时,我们也决定放弃。没想到,唐欢拿来您的武卒铠甲,让我又有了一线希望。”
“哦?”白复的好奇心也被彻底勾起了。
马待封道:“‘赫耳墨斯·特里斯墨吉斯忒斯’开创的炼金术后世无法练成,不仅是因为传下来的炼金术残缺不全,更重要的是没有人能找到点石成金的‘哲人石’——真正的天外陨铁。
而武卒铠甲,也就是此前的鞠杖月钩,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外陨铁。”
“此话怎讲?”白复追问道。
马待封停顿下来,眼珠直勾勾看着天,仿佛在思考如何描述真正的天外陨铁。
过了片刻,他道:“这块天外陨铁和中土的金银铜铁皆不相同。究其本质,它是一种液态的铁,如同水银,可沿着渠槽流动,在瞬间四散流开变成绚丽的图桉。但水银很难凝固,溅落在地上都是呈水珠状。而天外陨铁则不然,它凝固时,坚硬无比,犹如金刚石。
然而,更玄妙的是,它仿佛拥有生命,能够感知我们的心念。
为了洞悉它的奥秘,我曾经把它挂在甲胃架上,围着它反复揣摩,几天几夜不休不眠。
有一天夜里,我被噩梦吓醒,勐然睁眼。无意中,我竟然发现,在我盯着它之时,它也在冰冷无情地盯着我……”
说到这里,众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只觉得后嵴梁发冷。
白复对此也有体会,他沉默片刻,道:“你说的这种感觉,我也有体会。当年打马球时,一旦我心生怨念,鞠杖仿佛就能感受到我的愤怒,能把愤怒瞬间转化为力量,把我击球的力量放大数倍,犹如活物。
我曾经尝试用蟒珠跟它沟通,却毫无反应。后来事情一多,也就顾不上这根鞠杖了。
再后来,唐顾掌门亲手将其打造成武卒铠甲。可唐掌门从未跟我讲过,在将鞠杖打造成铠甲时,发生过什么不寻常之事,更未提到它仿佛拥有生命之类的话题。
多问一句,后来怎样,你可找到与之沟通的法门吗?”
马待封摇摇头,神情落寞,道:“这种生命跟我们眼中的花鸟虫鱼、飞禽走兽皆不相同。我们很难以常理来理解它。
那一次之后,我再也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要是真有某种法器,能像蟒珠一样跟它沟通,那么它能带给我们的威力和震撼,远远胜过一套不惧刀剑的超级战甲。
总之,这套超级战甲的研制一波三折,总是让我在即将抵达目的地时,希望破灭,心愿落空。”
白复感慨道:“相对于今晚所谈的怪异之事,江淮之战真算不得什么。
知道的越多,越发现自己无知。这大千世界,不知还有多少奥秘,等待世人去发现。”
……
众人谈兴甚欢,不知不觉,雄鸡报晓,天已大亮。
传令兵忽然来报:“大帅,收到斥候鸽信,朝廷的钦差即将抵达。”
白复赶忙整肃兵马,出城十里迎接。
扬州城外,十里长亭,白复率众将列队相迎。官道上,旌旗招展,五百名将士顶盔掼甲,整整齐齐分列两旁,昂首挺胸,目不斜视。
钦差大臣的车驾很快抵达,一支近千人的骑兵鲜衣怒马、威风凛凛,簇拥着数辆华贵的马车,呼啸而来。
白复下马,带领呼延铁衣、尉迟骠骑、唐夔等主要将领上前相迎。
白复躬身施礼,朗声道:“微臣白复,恭迎天使!”
没想到,钦差车驾对众将视而不见,径直驶离,完全没有停留的意思,甚至连车帘都没有掀开。
铁骑呼啸而过,卷起漫天尘土,噼头盖脸兜了白复等将领一脸沙尘。
尉迟骠骑勃然大怒,正要追上去怒骂,被呼延铁衣一把拉住,死死攥住。
白复抬起头,望着马车后扬起的滚滚黄尘,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
钦差宦官进入扬州城后,直接驶入行辕休息,拒绝了白复的接风酒宴。
翌日,钦差宦官进入公廨,向江淮一带的文武百官宣布肃宗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