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是属于年老者的独有情愫。
回到了龙首山,许犯把马车驶向了一条崎岖的山路,沿着山道又行了半个时辰,最终到达了一处山间溶洞,溶洞很大,里面足足有数丈宽,岩壁上有火把,点燃火把,溶洞中便被照的灯火通明。
溶洞中摆放着许多生活器皿,似乎像是有人经常在此居住,易承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想必是这几十年中,墨家利用龙首山的地形,改造的一处密室。
当夜,易承与禽滑釐就在这处溶洞中长谈了一场。
年轻往事,无限神往。
......
“还记得当年桂陵一战,我给那些伤兵做手术,最后回去时,我累的晕了过去,醒来发现坐在你的马车上,口渴的要命,你还给我灌了一壶竹叶酿,当时喝了半葫芦,害我事后连睡了三天。”
“哈哈哈,竹叶酿可是好东西,老夫这些年愈发不胜酒力,饮酒甚少,偏偏这竹叶酿,每月都要喝上一壶。”禽滑釐一边摇头,一边笑道。
许犯在一旁看的有些发呆,他极少在杀伐果决的巨子身上看到他这般轻松的模样。
“不过也多亏了那次。”易承拖着下巴道:“就在马车上,你问我要不要加入墨门当医者,我只是稀里糊涂地点头,你却当真了,后来还直接带我回了龙首山。”
“哈哈,你可知,经过你医治的病人,最后死掉的不到一成,田忌孙膑私下里讨论,都说你道门理综的医术已出神入化,不把你拉进墨门当医者,不是可惜了。”禽滑釐有些得意道。
“其实也多谢你带我回龙首山,这样我才能遇到子祁...”易承有些感慨道:“和她一起在山上生活的几年,是我一辈子为数不多的开心时光。”
禽滑釐也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他才开口道:“子祁也这么说过,她说,与你在一起的三年,是她此生最快活的三年,她的后半生,每日都靠着那些快活的回忆坚持,而且,她还把你曾经说过的话,整理成了一份语录集。”
易承忽然抬起头,他本以为没有机会再看到关于墨子祁的任何遗物,可现在禽滑釐却说,她居然把他说的话总结成了一份语录合集,这让易承一时间有些恍惚。
“我去给你取来。”禽滑釐说着,就站起身,朝溶洞里面走去。
溶洞的深处,有几个木质的大箱子,禽滑釐在那些木箱中翻找了一番后,终于找到了一本泛黄的书。
“子祁知道你最爱用纸,还听说纸张是你一手所创,所以没有用竹简记录,而是用了上好的纸张书写装订。”禽滑釐将那本泛黄的书递到了易承面前。
易承小心翼翼地接过了书本,就看到书页上写着三个娟秀的篆书大字《孟文集》,起承转合处,颇有柳体书法的神韵,这也是易承曾经教墨子祁练过的书法字体。
轻轻地翻开第一页,短短的一竖娟秀字迹映入眼帘,‘当一件事成为天下大事时天下人都无法置身于世外’,字迹很清秀,却让易承看的有些心疼。
继续朝下面翻,易承便一点一滴地回忆起了与墨子祁在龙首山上一起生活的日子,那些语录,有些甚至还是他的口头禅,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说的许多话,在这个时代的人都是不能理解的,可墨子祁却很认真地将这些话一点点的全都记录在了书本上。
“子祁曾说过,如果庄周或者孟轲收了亲传弟子的话,就把这本书摘抄一遍给他们的弟子阅读,道门理综的弟子,总是要知道自己的祖师说过什么话。”禽滑釐在一旁轻声说道。
易承合上书本,喟然长叹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禽滑釐拍了拍易承的肩膀,“文兄弟,现如今我已七十有三,可你现在看上去不过弱冠之年,虽然我身子骨还算硬朗,可这些年东奔西走,也已经渐觉身体已经不行了,你在马车上所说,想要调查一个家族,究竟是何家族?”
易承听到禽滑釐问这个问题,没有说话,反倒是转头看了一眼一直侍立在一旁的许犯。
“此人乃是我的亲传弟子,我死后,若没什么太大变故,他便是第三任墨家巨子,你大可放心。”禽滑釐也看了眼许犯说道。
“嗯,如此便好。”易承定了定神,然后看着禽滑釐道:“不知滑釐兄可还记得墨翟巨子死前所说的秦国的张家人?”
禽滑釐思索片刻后道:“我记得,当时巨子神情激愤,质问为何他们可得长生,还问你是不是张家人。”
“嗯,这个家族在秦国边塞的义渠国,其族人虽不能长生,但却都十分长寿,普通的可活一二百岁,长些的可活三四百岁,其家族史上乃处中原彭国,其族长彭祖曾经活了八百岁。”
听到易承这么说,禽滑釐皱了皱眉头,“如此长寿的家族,却不曾在中原之地听说过。”
“这张家人为了保持血脉纯正,主动迁居到西戎边塞,并且在那里进行族中通婚,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这个长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