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着寻找十字架这样的小插曲,总体而言,从月底到九月底的这一个月内,还算得上是波澜不惊,根本看不出背后政坛里暗流的涌动对于这个国家的影响。在找回了十字架之后,伊琳娜似乎平时说话的时候也没有那样局促和羞涩了,胡浩博甚至感觉她连做菜的水平都比以前提高了——哪怕她以前就是这方面的高手。
不过,倒是有一件事情让胡浩博仍然感觉有一点不安:伊琳娜虽然找回了十字架,但是似乎没有把它穿进项链里挂在脖子上,而是又不知道放在了身上的哪里;一想到哪天她没准又会突然找不到这个银色的十字然后哭哭啼啼,胡浩博就有点心里犯怵——当然,戴不戴着一件饰品这种小事,自然是伊琳娜的自由,他也不会主动说什么,只是这种可能性还是让人有些不安。
“哟,拉斯洛先生,你这是刚从监狱里出来?今天又收到乌尔里希的信了?”
“你这句‘刚从监狱里出来’,我怎么感觉歧义有点多啊。”
拉斯洛拿起餐桌上自己的那个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今天的菜很不错嘛,还是伊琳娜做的?”
“嗯,不过亨里克先生和玛丽也帮忙了,尤其是切菜这活都是亨里克先生做的。”
“哦......想不到你手艺还可以嘛,没把手指切进去吧。”
“谢天谢地,也谢谢您的关心,没有。”
胡浩博对于这种熟人之间的玩笑话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白了拉斯洛一眼,顺便还看到了酱汁溅到了他外套上的景象。
“话说,我刚才问的关于乌尔里希的事情,最近有什么变化吗?”
“有啊,当然有了,最近几天他都没有来信。”
“......嗯?”
“我没和你说吗?之前马尔科说拉迪斯劳王这个月要来匈牙利,现在他已经到了。”
青年掏出了一张手帕,想要擦掉刚才溅到身上的汤汁,但几下擦拭之后不但一点作用没有,还令原本的污渍扩大了一些,便只好无奈地把手帕扔到了一旁。
“他现在正驻跸在多瑙河对岸的布达城堡,传令估计不久就要到了吧——到时候,你可要和我一起去见他。”
*
果不其然,在那天下午稍晚的时候,身为奥地利大公、匈牙利与波西米亚国王的拉迪斯劳王的使者到达了佩斯城,传谕拉斯洛明天中午之前到达多瑙河对岸的城堡里,去见这位哈布斯堡王朝的年轻王者。虽然这是胡浩博第一次见到那位传说中的“遗腹子”拉迪斯劳,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太多兴奋的情绪;与其相反,不断地试衣服这件事倒是让他有些烦躁:要说起来的话,这都要怪他和拉斯洛两个人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之前哪怕去市场的时候都没有让裁缝给胡浩博量体裁衣一下;现在好了,病急乱投医是来不及了,他只能凑合穿一下拉斯洛的衣服,不过它们好像都不怎么合身的样子......
“这件......”
“这件应该是我15岁那年,也就是10年前穿的那件礼服吧......看起来还没有被虫蛀过,好像已经是相对最合适的了。”
“虽说相对最合适也没合适到哪去。”
胡浩博提了提衣服的下摆,不禁叹了口气:自己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不胖不瘦,如果以全体现代中国男性为基准,自己好歹也算中等偏高一点的身高了,来到这种人均营养不良的时代按理来说应该是碾压性的身材的——然而和平时饮食摄入营养足够充分的贵族们比起来,自己这个样子也就算不得什么了;比如拉斯洛,他的身高至少得有一米七,都快要一米九了,这种体质上的差距,大概也是中世纪森严的等级制度能够维持的原因之一吧。
“你这件袍子本来应该是到你的脚踝的吧,我穿的话可以把城堡给拖一个遍了。”
“有一说一,确实——而且说是十年前的衣服,其实也没啥意义,毕竟我这十年好像没有再长高了。”
“算了算了,就这件吧。”
胡浩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穿上试试再说:虽说抱怨还是不少,不过意外地,出身现代平民的他在穿上长袍,别上勋章,脚踏长靴,腰间再挂上佩剑之后,还有了那么点贵族的样子和气质——
——当然,之后因为那拖到地面的布料绊到脚而摔一跤的时候,就显得比较丢人了。
*
终于,在一夜的捯饬和睡梦之后,第二天清晨的阳光也随着国王的使者来到了佩斯城里,来到了匈雅提家族现任家主所居住的城堡;而拉斯洛和胡浩博在简单地向对方道谢之后,也便跟随着使者来到多瑙河畔,乘上了摆渡的船只。
“我说,拉斯洛先生,你这次也没有带着一点护卫,就不怕对方真的要下毒手吗?”
“你想多了,他一直以来为什么要毁坏我的名誉,就是要‘光明正大’地做掉我,才不会有民间声望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