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困......”
说真的,这已经是胡浩博来到摩里亚之后,不知道第多少次感到烦躁不安了:在波西米亚的时候虽然很危险,在摩尔达维亚的时候虽然很贫瘠,但像是此时此刻这样的烦躁感却是绝无仅有的——这种感觉,在之前的日子里,只有他还在中学的校园里读书的时候才体会到过,那是一种对于现实感到彻头彻尾的无聊,而导致的不安感。
没错,如果用常人都能听懂的话语来说的话,那就是——他对于这片土地,或者说,统治这片土地的人,实在是感觉不到多少希望。在匈牙利,在摩尔达维亚,哪怕是国家的状况并不好,也有着雅诺什家族或者斯特凡尼娅这样的人在尝试着力挽狂澜;但在摩里亚这里,他所感觉到的可能比现代的贫民窟还要难受,就好像这里压根没有什么出人头地的机会一样。少年不知道这件事是应该怪德米特利俄斯,还是在他之前主事的托马斯,抑或是其他人,反正他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赶快击败奥斯曼人,这样的话好歹能够走出这个狭小的半岛,也就能够在希腊中北部海岸边更加肥沃的地方种田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起床气,少年的这种感觉,在策马前行,向着半岛东北方的方向前进的路上愈发强烈了:在摩尔达维亚所看到的田园虽已经荒芜,但是倘若斯特凡尼娅与弗拉德能够留心补救,还有救回来的机会;而现在在摩里亚,由于地形的缘故,很多地方都是光秃秃的,就算是原有的田地也都被掠夺得一塌糊涂......这种地方,能生长出,也只能生长出斯巴达这样的国度吧。
......只不过,现在这里,连斯巴达也没有了。
“到了哦,亨里克,前面你应该能够看见吧——那里的堡垒,就是奥斯曼人在侵入摩里亚之后,在原来的基础上所修筑的了。”
“那里......”
正当少年还在思索着关于摩里亚的各种状况的时候,托马斯的话语传入到了他的耳中;当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地平线的时候,由砖石所搭建的堡垒,也就同时地映入了眼帘。
“看起来......还不算太无可救药的地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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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堡垒的下部看起来并不算太坚实,不过上面似乎新修的不久,看着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么?”
“也许是因为他们把科林斯地峡的城墙拆除了一部分,或者是利用了它的废墟来建设这样的堡垒吧?或许是从其他的地方?反正以现在奥斯曼的状况来看,大规模地征发人力来做这种事情显然是不太可能的,更何况摩里亚相对于北方的匈牙利与波兰,在防御上的优先级明显没有那么高的。”
“科林斯的城墙?是之前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所加固的,在雅典南方的那堵城墙么?”
“是啊,由于科林斯地峡的地形狭窄,这个地方是防御的关键——当然对于现在的奥斯曼来说可能并不如此了,毕竟战线已经推进到了阿尔戈斯这一片了。”
“我有听说过那堵城墙,还有君士坦丁皇帝功亏一篑的北伐......具体而言,当时是他把一片割据与破碎的摩里亚整合起来,然后和作为弟弟的托马斯一同北上附庸了雅典的公国,结果却没能挡住奥斯曼的反扑吧?”
“这没有办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谋划都是没有用的。”
和少年一起远眺着远方堡垒的佣兵队长点了点头,对于对方的发言表示了同意。
“你还记得在贝尔格莱德的时候,奥斯曼的部队所用上的大炮吧?我后来听人说,在攻打科林斯的城墙的时候,他们带去的大炮尺寸比贝尔格莱德的时候的那些还要大,也就比攻打君士坦丁堡的那些小一点而已。再加上当时穆拉德还带着几万人的军队,无论是人数还是武器都处于绝对劣势的君士坦丁,就算占据了能够防守的有利地形,也毫无用处啊。”
“归根结底,还是瓦尔纳......咳咳,也不能说什么‘要是在瓦尔纳取胜了就好了’之类的话,如果让雅诺什先生听到的话,一定会伤心的吧。”
“也不能这么说,在瓦尔纳不能取胜这件事,只能说是天意了。”
亲身经历过那场因为波兰国王的猪突猛进失败而惨败的战斗的托马斯,反应上并没有那么激烈——不如说,现在他听到了那个地名之后,反应已经超级平静了。
“如果没有那场战争的失败,我们也许就不可能在贝尔格莱德力挽狂澜了。我听说过一个说法,说人的一生就像是一个糖果盒,好事——或者说糖果的数量是恒定的,如果你取完的太早了的话,那么之后的人生或许就会不顺了吧。”
“照这个说法来说,像亚历山大大帝这样三十多岁就已经打到世界尽头,然后就去世了的,属于直接砸穿了糖果盒吧?”
说完,两个男人的眼神交织在了一起——然后,在转瞬之间,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甚至惊飞了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