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就是您所说的那样——唉。”

回到营帐之中的胡浩博，比起之前冷静地行军的时候，显得焦躁了不少，不停地在营帐中走来走去，脸上也是阴云密布，愁眉紧锁，就好像之前无论是在波西米亚还是摩尔达维亚，都能保持冷静的那个青年已经消失了一样；现在的他，焦急的程度比起之前看到拉斯洛遇刺时候的状态，甚至更甚几分。

毕竟这一次被禁锢在城中的，可是伊琳娜啊——在这个远离家乡，远离21世纪的时代，能让他牵肠挂肚到如此地步的，恐怕也只有伊琳娜和马蒂了吧。

自不必说，之前德米特利俄斯所派出的使者的话语，表明了再清晰不过的现实：现在的伊琳娜，就是德米特利俄斯手中的人质；因此，无论是马上去解救她，还是立刻下令攻城，都是需要掂量掂量的事情——所谓的“投鼠忌器”，大约就是这样的道理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说些别的没用的也没什么意义了。”

经历过几十年的大风大浪，荆棘佣兵团的团长此刻倒是比较镇定；不如说，如果他再焦急起来的话，接下来的行动就彻底乱套了。

“拿下格拉伦查肯定是迟早的事情，任凭德米特利俄斯怎么阻拦，但是我们的人数优势还是很大的；现在主要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要把伊琳娜救出来，一个是阻止德米特利俄斯把城市搅个乌七糟——而无论是哪一个目标，我们最需要的东西，就是‘快’。”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我们并不知道德米特利俄斯把伊琳娜转移到了哪里；这样就连制定一个哪怕有百分之一可行性的营救计划，都显得那样不着边际......”

“确实如此。”

男人叹了口气，承认了这一事实：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把伊琳娜救出来固然是第一要务，但是现在的情况，几乎不允许他们制定这方面的计划——他们所掌握的信息，真的是少之又少。

“知道现在最靠谱的计划是什么吗？”

“......您说？”

“我们今天夜里就发动夜袭，打德米特利俄斯一个措手不及——尽管这听起来太过冒险，但在不清楚伊琳娜具体位置的情况下，反而还是这样更靠谱一些；若是给他收拢财富，准备逃跑的机会，那么伊琳娜迟早要处于危险的境地。”

托马斯用自己随身佩剑的剑格敲了敲桌子，让木制的老旧桌板显出了细微的裂缝。

“我知道你担心伊琳娜的情况，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这方面的问题；如果你同意这个计划，我们就尽早作准备，能够速战速决的话，她那边出问题的风险就会小很多。”

*

“......所以，从西门到东门的这条大路上，一共还有六七条岔道，对吧？”

“没错，不过其中有两三条都是死胡同，剩下几条里面，一条是密布着破烂旅店和窑子的街道，一条是奶酪店和小酒馆，还有两条都是通向居民区的，那边埋伏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这样吗？”

“是的，另外，在这边南北向的道路上......”

在犹豫了一小会儿之后，胡浩博终于下定了决心，采取托马斯所提出的策略，找了几个比较熟悉格拉伦查城状况的摩里亚本地士兵来，一是鼓捣出一份更精细的地图，二是一起探讨对手可能的布防地点；期间，青年仍是不死心，想要探寻一下伊琳娜可能被转移到的地点，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里面也没有清楚的——摩里亚自然也有监狱，但是格拉伦查并没有监牢，公国的另外一座都城·米斯特拉斯倒是有监狱的。

“也就是说，这里，以及这里的几栋房子，是比较有可能有布置守军的，对吧？”

“对的，其他的地方都不太好布置防御；而且您在这里也呆了几个月了，也应该能看明白，他们不但本身没有火炮，就算是威尼斯人有，在城里也没有地方布置。”

“这样......”

其实，就一般情况而言，巷战里本来也是用不上火炮的：且不说这个年代火炮极高的炸膛风险和不咋地的精准度，正常情况下守城方对着城里放炮，绝对也是伤敌一千，自损百。只不过，就现在的德米特利俄斯这种不顾一切的状态，假如真的有火炮的话，为了能够顺利跑掉，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使用吧——这就像是被夹子夹住脚的人甚至甘愿切下自己的腿一样，到了这种地步，“后果”已经不是什么需要考虑的东西了。

“不过另一方面来说的话，我们也不太方便开炮吧？毕竟现在，我们也不清楚伊琳娜在哪里......”

“我们可以把炮拉远一点，专门轰击城墙；考虑到越靠近城墙，越容易被救出来，想必德米特利俄斯也不会把伊琳娜‘安置’在靠近城墙的地方吧。”

一边讨论着，胡浩博和托马斯一边在纸上比划着，之前还是一片空白的纸张，已经变成了一张推测格拉伦查城内部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