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娴就这样嫁出去了,张进家一家四口也变成一家三口了,当然日子还是要照样过,小姐姐张娴的出嫁对于张秀才和张进的生活影响并不大,他们依然早出去学馆,傍晚返回家中,只不过家里突然少了一口人,很不习惯而已。
但是,张娴的出嫁对于张娘子来说,影响就大了去了,直接就是少了一个得力的帮手啊。
以前,家里的家务活,打扫屋子,洗衣服做饭,还有给张秀才张进送午饭什么的,都是张娴在干,张娘子只需要坐在织布机前好好织布就行了,这样一天就能织出好大一段布来,几天就能织出一匹布。
可是现在,张娴出嫁了,那就不行了,以前张娴做的事情全都要张娘子一个人来做,这样不但织布的速度大大降低了,而且整个人忙里忙外,脚不沾地,累死累活的。
所以这时,张娘子不由就想起张娴的好来,在张娴出嫁的两天后,晚饭的饭桌上,她不由担心道:“也不知道娴姐儿这两天在田家过的怎么样,能不能适应当人家娘子和儿媳妇的生活,可别刚嫁过去就磕磕绊绊了,那样可不好。”
张进却不以为然道:“打扫屋子洗衣服做饭什么都会,我姐那么个能干又温柔体贴和气的人,要是田家还不满意,还一嫁过去就有什么磕磕绊绊的话,那也一定是田家人的问题,是他们太过苛刻了,鸡蛋里挑骨头!”
闻言,张娘子瞥了他一眼,不由失笑道:“你倒是挺维护娴姐儿的?那怎么娴姐儿以前在家时,你总是调侃人家,和她时不时就拌嘴呢?”
那是拌嘴吗?我是逗乐儿,谁和毛丫头拌嘴啊!张进心里如此腹诽了一句,口中却分辩道:“娘你这话真是有意思,这能一样吗?人都分个里外里呢,我姐是亲姐,田家却是外人,他们之间有矛盾,磕磕绊绊了,我不维护我姐,还替田家人说话不成?那不是胳膊肘朝外拐了!”
“哈哈哈!”张娘子被他说的大笑,手指点了点张进道,“进儿,你这是典型的帮亲不帮理啊!”
张进却笑道:“娘这话又错了,什么帮亲不帮理啊,亲是我姐亲,理也是在我姐这边的,我是既帮亲又帮理的。”
他这油腔滑调的歪理邪说,张娘子听了笑的不行,附和道:“是是是!亲是娴姐儿亲,理也是娴姐儿这边的,要是有什么磕磕绊绊的,都是别人的错,行了吧?哈哈哈!”
一边的张秀才听了他们母子俩这番对话,也是忍不住失笑出声,随机摇头叹道:“万没想到进儿居然是个帮亲不帮理的,要是将来进儿考中了进士做了官,岂不是就要任人唯亲了?这可要不得,还是唯才是举才好!”
张进却不同意道:“不管是任人唯亲,还是唯才是举,最重要的是能把吩咐的事情办好,只要事情能办好,唯才是举也罢,任人唯亲也好,这都不过是细枝末节而已,有什么可说道的呢?”
张进这话是典型的实用主义了,不管是唯才是举,还是任人唯亲,只要把他吩咐的事情做好,不坏他的事情,他是无所谓的。
但是,对于张秀才这传统的读书人来说,这种说法他就无法接受了,要是不能唯才是举,任人唯亲也无所谓,那么科举又有什么用呢?他们这些为科举拼了老命的书生岂不就是笑话,哪里还有出路了?
所以,张秀才听了张进这话,就皱紧了眉头,摇头道:“任人唯亲实不可取的,历朝历代都有皇亲国戚干政之事,以至于尾大不掉,最后难免倾覆之祸,还是唯才是举才好,这样才是长治久安之计。”
张进却不置可否,道:“这就是用人的问题所在了,爹说历朝历代都有皇亲国戚干政之事,那又为何不说历朝历代也有权臣当道之事呢?不过都是用人不当才出现的问题,与什么任人唯亲和唯才是举并无什么关联的。”
“这,这”
张秀才一时之间却是无法反驳了,因为确实历朝历代也多有权臣当道,这些权臣各个都是选拔出来的顶尖人才,能因为他们就说唯才是举不可取吗?同样的,能因为历朝历代有皇亲国戚干政就说任人唯亲不可取吗?这都不对,关键的还如张进所言的,都是用人问题而已。
如果用人不当,任人唯亲会造成皇亲国戚干政,唯才是举则会出现权臣当道的情况,这样都会让朝堂动荡,所以说,用人这个问题真的是一门大学问了,其中帝王心术更是深不可测的大学问,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那张娘子见张秀才居然被张进说的哑口无言了,心里也是吃了一惊,随即就笑着为张秀才解围道:“好了!好了!我们本来在说娴姐儿在田家过的好不好,会不会有什么磕磕绊绊的呢,你们怎么就扯到什么任人唯亲和唯才是举上来了?实在是扯远了,还是说回娴姐儿吧。”
张娘子既然说话解围,张进也没抓住不放,只是笑了笑,就顺从地又说回张娴的事情了,就好像刚刚他和张秀才的争辩没有发生一样。
不过,张秀才却是把这番争辩搁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