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西下,暮色降临之时,客栈房间里显的有些昏暗,收拾好行李的张娘子见状,就随手点燃了灯火。
她笑着对正读书的张秀才道:“相公,别看了,累了一天了,早上和中午都是吃点干粮馒头凑合凑合,想来进儿他们也都饿了,我们下楼去吃饭吧!”
“嗯!是有些饿了!”张秀才看了看外面昏暗的天色,卷起了手中书本来,可却不曾立刻起身,面露纠结犹豫之色,不知在想着什么。
张娘子见了心中一动,玩笑着问道:“相公这又是怎么了?下楼吃饭还有什么可为难犹豫的吗?”
“娘子说笑了!”张秀才失笑一声,摇了摇头,可随即又蹙了蹙眉头,轻叹道,“娘子,我也不瞒你,这下楼吃饭自是没什么为难的了,可我犹豫的是不知该如何去面对文才他们这些年轻秀才了,你说我这么大的年纪,还要和他们一起下场考乡试,还是和进儿、志远他们一起下场,唉!父子师生几人一起下场,也不知道人家都怎么看,背后怎么议论了!”
闻言,张娘子不由无言以对,这事情其实在去年张进、张秀才他们决定今年一起下场的时候,他们就想到了,父子师生几人一起下场,这肯定是会惹人议论的,按理来说张秀才心里应该早有所准备才是啊,怎么这时候又觉得别扭难堪起来了?张娘子张了张口,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了。
张秀才也无需她安慰,自顾自地苦笑道:“罢了!管人家如何看,如何议论了,我们也没做什么坏事,问心无愧就好,也是我事到临头,心里又不自在了,这却是大可不必了!”
他好似自我安慰一番,就忽的起身道:“走吧,娘子!我们叫进儿他们一起下楼去吃饭吧,这早上早早起来,中午也就吃了点干粮填肚子,这晚上再不多吃点,可真要挨饿了!”
张娘子好笑道:“相公自己能想通就好!那相公我们走吧!”
于是,夫妻二人携手出了房间,去了隔壁张进、方志远他们房间,把他们都叫了出来,一行人就下楼吃饭来了。
却是恰好,这时,那刘文才、秦原和王宣等人也是各自出了房间,看样子也是要下楼吃饭了,两拨人正好在这走廊上遇见了。
那刘文才见状,忙是向张秀才和张娘子施礼唤道:“张叔父,张婶母!”
张秀才神情颇有些复杂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他后面的秦原、王宣等年轻秀才,点了点头就笑问道:“文才,你们也是要下楼吃饭了?”
刘文才笑着回答道:“正是如此!这赶了一天的路,腹中已是有些饥饿,就想下楼让掌柜的准备晚饭了。”
“嗯!这家客栈来回我也是住了几次了,去年去府城的时候,我们也是在这家客栈落脚的,他们家的饭菜虽然都是家常便饭,但味道还不错,你们这今天晚上可要多吃点,明日又要早早起来赶路了!”张秀才笑道。
如此寒暄了几句,刘文才又伸手让了让,张秀才、张娘子他们就先下了二楼,来到了一楼大厅。
那正算账的掌柜的见状,忙是招呼着问道:“客官们下楼,可是要吃晚饭?这晚饭我已让我家娘子去准备了,马上就好,客官们先坐坐,等一等,我去催催她!”
“是!也不急,我们等会儿就是了!”张秀才笑着应道。
然后,他和张娘子、张进、方志远等人坐了一桌,刘文才、秦原、王宣等人又坐了一桌,两桌挨着的,也方便说话交流。
晚饭一时片刻还没上来,那机灵的店小二就先给他们倒上了热茶水,让他们一边喝茶一边等候着了。
那刘文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就忽的笑问道:“张叔父,这前两次去府城参加童子试和乡试,我都是坐船走水路的,还没走过陆路呢,却是不知道这走陆路都要经过哪些地方啊?我们这一路上可都有住宿落脚的地方?可都还顺畅?半路上不会有什么拦劫土匪的吧?”
张秀才笑道:“文才你这话却是说笑了,朗朗乾坤,清明天下,哪里来的什么半路劫匪啊?再说我们金陵府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繁华之地,又不是什么边疆蛮荒之地,怎么会有土匪扰乱地方?放心,这陆路我走了好几回了,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劫匪的事情!”
“至于这一路上要经过哪些地方嘛,却是要横穿过两个县城了,我们现在是在沙门镇,再往前走就是崇远县,崇远县过后则是江水县了,江水县之后就临近了金陵府城了!”
“哦!原来如此!”刘文才笑着点了点头,又是道,“如此说来也不远啊,只是横穿过两个县城而已,就到了金陵府城,想来也七八天就该到了府城吧?”
张秀才听了,就是哈哈笑着摆手道:“这却也不是了!听着是不远,就隔着两个县城而已,可走起来就远了,要是像今天这样一切顺利,路上一点都不耽搁的,那确实是七八天应该就能到府城外了,可是这路上总会有些耽搁了,或是生病,或是劳累,或是天气不好,无法赶路了,如此一来,这一路走过去,可就要十天半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