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厅堂里,张娘子刚刚收拾好了桌上的碗筷,用抹布擦了擦桌子,就又是点上了油灯,灯光如豆,照亮了这不大的厅堂了。
然后,那张秀才伸手让道:“梁兄,坐!”
梁仁也不曾客气,笑着坐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梁谦,又是看了看张进、方志远、朱元旦他们,这才开口说话了。
他笑问道:“文宽,这几个孩子今日去金陵书院了,他们想要报名参加金陵书院的考试的事情,你知道吧?”
对于梁仁如此问,张秀才丝毫不感到意外,他刚才一见梁仁和梁谦入夜过来,就知道肯定是为这事情来的,果不其然就是如此了。
张秀才点了点头,笑道:“嗯!这我知道,他们一早上出去,和我说了这事情,我也是同意的,我觉得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了,既然他们有心去试试,那就让他们去报名试试了,怎么,梁兄,这有什么不妥当的吗?”
梁仁忙摆手笑道:“没什么不妥当!也没什么不妥当的!我也认为这金陵书院难得一次招收学生,是个好机会了!只是先不说考试难吧,这报名就是一道难关了,文宽,他们回来之后,可有没有告诉你这去金陵书院报名的读书人把大门都拥堵了?”
张秀才闻言,点头失笑道:“他们也说了,我也知道了!”
梁仁又紧接着问道:“那文宽你们打算如何?”
张秀才摊手笑道:“还能如何?明日一早,我陪着他们去金陵书院排队,排个一天一夜总能够报上名的!”
梁仁诧异道:“文宽也一起去?进哥儿他们答应了?”
张秀才失笑道:“这有什么不答应的?我在身边看着他们,也放心一些!”
这时,梁仁却是白了一眼那梁谦,轻哼一声道:“还是进哥儿他们听话,梁谦回家里和我说了这事情,我也说我陪着去,他偏不答应,说他们都这般大了,不用我跟着了,这报名的事情他们自己就能够办好!”
这话一出,梁谦也是哼哼了一声,低下了头,面上烧红,有些忸怩不自在。
张进、方志远和朱元旦听了,各自相互看了一眼,就是不由失笑。
其实,张进挺能理解梁谦的心态想法的,要知道梁谦比他们还大个一两岁呢,正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这时候的青少年最是有主见又自以为是的时候,不愿意什么都被爹妈约束着了,就想着自己能干,不用爹妈什么都看着。
而且,要是可以的话,其实张进也不想张秀才陪着去了,只是不想让他和张娘子担心,他到底是没拒绝,张秀才愿意陪着去就去吧,如此看着也是安他们的心了。
说起来,张秀才也总是说张进他们这么大了,应该让他们出去闯闯见识见识了,他们做父母的应该学会放手了,可是等到事到临头,张秀才还是同样不放心了,还是想着要陪着去看着了,或许这就是做父母的口是心非吧!
这时,又听梁仁对梁谦道:“听见了吧?明日你张叔父也陪着进哥儿他们一起去,我们跟着一起走,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扭捏什么呢?别看你年纪也十七八了,可你经的事情少,太过天真!在外面要是和人起了冲突或者有什么误会,你如何解决?还是我跟着看着点好!”
梁谦心里不愿,但还是不耐烦地点头应道:“知道了!你愿意去就去吧!能有什么冲突误会啊?我们只是去报名的,又不是去和人打架的,能发生什么冲突误会?”
梁仁斜眼看他,轻哼一声道:“你还是年轻,天真!这世道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么?你不和人起冲突,未必别人就不会和你起冲突了,你不招人不惹人,未必别人就不惹你,不欺负你了!”
说完,他又是对张秀才摇头笑道:“这小子,从小到大只顾着在家里学堂里读书了,还是没什么阅历,经的事情少,所以才这么天真,我不看着他,在外面碰到了什么事情,他这样子肯定是要吃亏的!”
张秀才好笑道:“是还年轻!等过几年,经了一些事情之后,就明白了!我也是不放心进儿他们,所以才要跟着去了,别看他们一个个都这么大了,其实确实是没经过什么事情,就这样让我们彻底放手,任由他们自己去闯荡,还是不放心的!”
梁仁深有同感地点头叹道:“可不就是这话!这世道人心复杂难测,别说他们了,就是我当年刚开始尝试着做生意的时候,也有好几次差点被人骗了,那时候我也这般天真,非常轻易地相信别人,真是做了好几次亏本的买卖了!”
这话题引起了那朱元旦的兴,他不由饶有兴地问道:“哦?梁伯父,你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好几次差点被骗了?怎么被骗的,能不能具体说说吗?”
梁仁看了他一眼,就是失笑道:“是元旦啊,你这孩子也是想着以后科举走不通,要做生意的吧?梁谦回来都和我说了,说你想跟着我做个学徒,学着如何做生意!这倒是个好想法,你愿意来就来店铺里帮帮忙吧,能学到多少东西就看你自己的了,这做生意啊,有些东西也是教不会的,要看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