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书家在南城,张进、方志远他们则住在西城,于是出了东城,再走了几条街道,他们也就在一个岔路口随之分道扬镳了。
卫书笑道:“那张兄,方兄,我们在此分开,明日书院里见了!”
张进点头笑道:“嗯!卫兄,明日书院里见!”
然后,张进和方志远继续往西城而来,卫书则是拐了个方向往南边去了,各回各家了。
此时,下午四五点,太阳只是偏西,金陵城的街道上还是十分热闹的,虽然也有人已是挑着担子、推着车子往城门口去了,要赶在天黑之前出城,但来来往往的人还是很多,各种嘈杂声不断,可在这样热闹的集市中,张进和方志远却显的格外沉默,不像上午来之时那么有兴致四处观望了,反而一个个心事重重的样子。
就这样,沉默着走了一路,二人各自揣着各自的心思,都没有说话,从东城走到西城,几乎横穿了整座金陵城,等他们来到了西城之时,不知不觉间那天上的太阳就已是夕阳西下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有的屋前都已是点亮了灯笼,通红的火光照亮了前路。
终于,张进首先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身边依旧出神的方志远,就笑道:“想什么呢?快点走吧,天要黑了,再不回去,我娘又要担心了!”
说完,他忽然就洒脱的加快了脚步,往永家巷租住的小院子来了。
方志远也是随之回过神来,闻言就也是加快脚步跟了上来,只是那眉头依旧不展,看着走在前面的张进,犹犹豫豫的喊了一声:“师兄!”
“嗯?怎么了?”张进转头看他。
方志远蹙眉纠结了一瞬,开口道:“师兄,这书院这次总共招了五十个学生,就这今日我们见的,除了我们二人,其余十八人都是士绅富贵家出身的,你说其余的三十个学生会是什么出身,能有几个像我们这样贫寒出身的?”
“哦!你这一路上不说话,原来都一直在想这个啊?”张进不答反问道。
方志远轻点了点头,皱眉沉声道:“不瞒师兄说,刚开始报名书院考试的时候,听梁二哥说,这金陵书院招收学生,只凭各自才华,考试录取了,不看富贵权力,家世背景了,我当时听了心里还是一阵激动,觉得难得有这样一家书院公平公正的招收学生,倾心栽培教导学生了,可是,可是今日一看,这”
“可是今日聚会上一看,哦!原来考上书院的还是那群具有深厚家世背景的公子哥儿了,并没有几个贫寒子弟出身的,所以你心里就有些怀疑,莫非书院说的莫不是假的不成?”张进好笑的接话道。
方志远迟疑的点了点头,轻叹道:“师兄明鉴,我就是这个意思了,师兄你觉得书院真的做到了公平公正吗?尤其是在贫寒子弟和这些出身士绅富贵的读书人之间!”
听他这么问,张进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轻摇了摇头。
方志远眉头一皱,忍不住追问道:“师兄,为何发笑?我问的又有何可笑之处了?”
张进看了他一眼,先是笑着点头道:“你寻求公平公正,这自是没什么可笑的,每个人都想着公平公正了!”
随即,他又是摇头失笑道:“可是啊,这世上是没法公平公正的,你看这考上书院的还是出身士绅富贵的读书人居多,就怀疑书院是否公平公正,这原也没错,可你也不想想,那些出身士绅富贵的人家有多少书籍考题供他们参考了,又有多少名师教导于他们,私下里为他们这次考试做了充足的准备了,贫寒子弟哪里有这个条件,不说别人,就说卫书、韩云他们,他们获得的信息,能是贫寒子弟能比的吗?能是我们可比的?”
“唉!志远,这就是差距了,士绅富贵人家的读书人只要想学,只要不懒,人家就是比贫寒子弟学的更容易,更何况有些士绅富贵人家读书也是十分刻苦努力的,想要走科举之路,参加科举考试的,又有哪一个不努力刻苦呢?贫寒子弟拿什么和他们比?”
张进说着说着,自己也是十分感慨了,又是叹道:“贫寒子弟的十分努力,未必就比得上人家三分努力,而人家只要七八分努力就甩开贫寒子弟一大截了,你说是不是?”
方志远默然无言,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了,苦笑叹道:“按师兄这说法,这书院里招收的学生大多都是士绅富贵人家,却也是合理的了?也是公平公正的了?”
张进却笑而不答,反而道:“志远,别说这书院里的考试,大多招收的是士绅富贵人家的读书人,你且看今年的乡试,以及以后的会试,这能榜上有名的恐怕也没有几个寒门子弟了,走吧!莫要多想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公正,就是表面上公平公正,但实际上也未必公平公正了!有些事情,想多了反而是钻牛角尖了,至少书院里还是愿意给寒门子弟入学读书的机会,就像科举愿意给读书人一个踏入仕途的机会一样了!”
方志远闻言,越发默然不语。
张进却不以为意,他是明白方志远在纠结什么,毕竟方志远还是十几岁的少年郎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