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我后悔过无数次,尤其是在生死之际,我都在想,当年如果不是脑子一热当了卧底,该有多好啊?缉毒警虽然比较危险,但也绝对没危险到这种程度”
讲到这,他又低下头抽了口烟,吐口白雾,才继续说:“但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没有回头路,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我付出的越多,损失的越多,就越不想放弃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叫浸没成本吧?
道理很简单,坚持下去还可能熬出头,最后以英雄的身份回归,这些年我失去的都可以以另一种法子拿回来。而如果放弃的话,或许能换回一时轻松,但真的就什么都没了。
我自己就是卧底,我当然知道组织上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虽然证据尚未收集完全,人员也没摸清楚,但如果我变节了,上头绝不可能放弃侦查,这个团伙迟早要被捣毁的。
所以我必须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必须好好的把任务完成,同时还得好好的活下去,哪怕不得不为此,干一些不被允许的事。”
荀牧颔首。
他无法想象到卧底的处境究竟有多么艰难,只有个笼统的认知罢了,说什么感同身受那统统都是安慰人的屁话。
但他至少能确定,卧底确实难熬,不但随时都有危险,且每时每刻都在挣扎煎熬。
阿木再次抽完一根烟,又直接用指头碾灭,然后继续说:“为了活下去,为了完成任务,我不惜吸独,与人拼刀子。
我不断的安慰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捣毁这个团伙那什么都是值得的,结果只是越陷越深,愈发放纵。
到了最后,坐在了这个审讯室里,回想起我这一年的经历,我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我也早成了恶贯满盈的家伙,再也回不去了,再也没资格穿上那身,让我渴望了八年的警服。
也是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几年,我究竟错的有多离谱,也才终于明白,以暴制暴为什么不可取”
荀牧默然。
过了良久他才继续说道:“确实,当那头猛兽被释放出来后,它就会以极快的速度,拼了命的汲取罪恶作为自身营养,用不了多久,个人力量就再也无法压制住它了。”
“是啊,”阿木说道:“有些力量,只有公权力才能勉强控制住,同样的行为,个人出手,与因职责而出手,完全是两码事。”
“人的想法、心理与人格,难以捉摸,玄之又玄。”荀牧说道。
随后他手一松,也将烟头踩灭。
松哥抬手揉了揉眉心,忍不住问:“阿木,你”
但阿木却打断他,笑道:“别问,别说,咱们心照不宣就好。”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这些年支撑我的另一大动力,就是自我感动,就是对早先给自己塑造出来的英雄人格的向往与骄傲。
或者说,在我,在我过往的朋友,在我父母、老婆、女儿的心目中,黄涵木是个没有污点的英雄。
即使到了此刻,我也不想要这个英雄形象坍塌,也不想让这个形象沾上污点,半点都不愿。
这是我的信念,也是我最后的追求了,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成全我,给我这个机会,别毁了这个形象,好吗?”
松哥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其实明白阿木到底在说什么,可他不想同意,也不想接受。
“我就是我,犯罪团伙高级打手韩坤生,罪大恶极,罪无可赦。”阿木严肃的说道:“重复一遍,我是韩坤生,不是黄涵木。”
“功是功过是过,一码归一码。”荀牧平淡的说道:“你犯的过错,丝毫无愧于身上的警服,无愧于黄涵木这三个字,没人能玷污你的人格,你完全没必要”
“不用说了,我意已决。”阿木打断道。
荀牧盯着他。
过了半晌,他主动岔开话题当然,这并非是答应了他,这不合规矩,只不过不想继续在这事上浪费时间,不想继续刺激他罢了。
于是他便道:“关于该团伙的事儿,能和我们说一说么?”
“你们不都已经大概查清楚了么?”
“但依旧每个人都得问一遍。”荀牧说道:“你应该明白的,这不是多此一举。”
“成。”阿木颔首,随后双眼微微抬起,做思索状,陷入回忆。
不一会儿,他就轻声说:“该团伙,一开始其实没什么特殊的,东南亚无数犯罪集团之一罢了,除了规模稍稍大了些,相对肆无忌惮点,人也狠不少之外,并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地方,就那个样,千篇一律。
但随着初始团伙被捣毁,漏网的原高层组织起躲过一劫的其他犯罪分子以后,事情就渐渐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荀牧面露微笑:“说说看。”
阿木嗯一声,说:
“重组之后,我发现整个团伙总体素质貌似提高了不少,普遍上许多人的反侦查能力都涨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