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大汉如今对于家仆什么的,也有绝对权威,但随意打杀这种事,还是不常见的,至少汉律之上是不允许的,只是到了后期,这条律令渐渐失去约束力,但即便如此,也不会无缘无故杀人。
这段历史很长,陈默自然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全了,但即便是这些,也让赵云心中大概有了个概念。
这样的制度,放到如今肯定不行,但放在当时,在人们的观念中,却是很正常的。
“任何法度,都有其寿命,随着王朝更替,千百年前是对的,到了今天就是错的,这世间唯一不变的,就是变。”陈默看向赵云:“自高祖立汉以来,士人地位越发稳固,一开始自然是好的,到现在,也有许多高士,但有一点子龙不知能否察觉?”
赵云神情恭敬的摇了摇头,他不知道陈默要说什么,但显然陈默察觉到时代的弊病。
“如今的大汉,如果将天子与万民视作一体,那世家、豪族可以放在另一个整体,相互之间,既依存,又彼此对立。”陈默笑道。
“将军所言差矣,云也出身豪族,但从未欺压良善!”赵云皱眉,陈默这句话让他很不舒服。
“当然,万事万物都有好坏之分,子龙说的,我并不否认,本将军亦算士族出身,家师也是,这天下需要士人治理,而既然要治理,便必须有民,这便是相互依存。”陈默笑道:“就像阴阳太极,整体就这么大,所以阳盛则阴衰,阴盛则阳弱,并非一家一姓,而是整个士族。”
“而这其中根本,则在土地,土地兼并,使民不知有朝廷,士权也因此得以膨胀,足矣与皇权抗衡,到后来甚至压过皇权,而民在其中,为士权所吞并,若遇子龙这般善的,得以活命,但若遇恶主,食不果腹之下,便只能造反或是落草为寇,如此一来,便有天下动荡。”
陈默没有明说,但赵云脑子里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那场几乎席卷天下的浩劫,看向陈默:“所以说,当年太平教之乱,便是由此而生?”
“不全是,太平教之乱,起因很多,有些到如今已经不可查,而且太平教的做法是裹挟百姓,多数人都是身不由己,但就算没有当年张角,这样的事情也一样会出现。”陈默摇了摇头,太平教之乱,那是他亲身经历过的,士权在这其中做了怎样的角色,陈默当时没资格查,到如今也不好妄作评论,但太平教涉及到的东西不止是士权,还有宗教,还有一些野心之辈共同促成的,后来陈默也思索过,若当时当政者能够及时遏制,不可能发展到那么大规模,所以,太平教之事,算是一个巧合,几方角逐最终在那个时间点上凑到一起,才有那般大的威力。
“子龙问我何为新政,便是找到一条能够平衡这天下阴阳的路,将士权重新收缩回去,让百姓至少可以有生存乃至打破出身枷锁的路,汉初时期,还有人可以凭自身能力踏入仕途,但董卓入洛阳之前,子龙可还见过这等事?”陈默笑问道。
赵云摇了摇头,皱眉看向陈默:“但这条路并不好走。”
“终究需要人走的,否则就算这天下重归太平,也不过是进入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而已,于天下而言,并无益处,我今日既然身在此位,又有这般想法,走一趟又何妨?便是败了,至少让后人明白,有这样一条路,希望后世可以出一位大贤,走完我未走完之路。”陈默微笑道。
“若大将军不弃,云愿为将军探路!”赵云突然肃容,对着陈默一礼道。
陈默受了赵云一拜,伸手扶起赵云,微笑道:“能得子龙相助,亦是我之幸也。”
“参见主公!”
“早该如此!”典韦拍了赵云一巴掌,咧嘴一笑,森森白齿,在阳光下闪烁着明亮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