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王守仁最小的亲传弟子,嘉靖二十三年进士。嘉靖三十二年元旦,借日食之由弹劾严嵩,被下诏狱发配充军,至今已有十四年矣!
隆庆元年平反前朝因言获罪诸臣,他便在起复名单之上,当年四月,便被原官起复!然后一年之内连升八级,从正七品的监察御史,晋升为正三品右副都御史,贵州巡抚,后来又常年在大九卿位上转迁,一直到七十六岁高龄才卒于任上。
赵昊万万没想到,蔡家巷中居然还藏着这样一位牛人。
更妙的是,今天是隆庆元年三月初一,满打满算还有一个多月,那赵老丈就要重见天日,发光发热了!
赵昊简直要笑出猪叫声了。天底下竟有这样立竿见影的便宜冷灶可烧?不大烧特烧,烧红烧热,简直对不起那位送自己来蔡家巷的老经纪……
一旁的高铁匠,见赵昊居然露出少女怀春般的神情,不由担心的提醒道:“赵老丈如今虽因年迈,获准在营外居住,但毕竟是个了犯了罪的配军,公子还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以免影响了前程……”
“老伯这话,本公子不敢苟同。”只见赵昊义正言辞、言之凿凿道:“我观那赵老丈一身正气,定然是遭了冤狱,此等为民做主的老大人,本公子素来仰慕,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公子果然不愧是公子啊!”高铁匠闻言满面惭愧,刮目相看道:“是小老儿太庸俗了。”
“老伯也是为我好,多谢你的提醒。”赵昊安慰他一句,感觉自己的境界又升华了。
~~
送砖的人前脚走,老甲长后脚就到了,居然连瓦匠带小工,足足给他找了二十人……
看着整整二十名精壮的汉子,赵昊不禁暗暗咋舌,心说赵老丈诚不欺我。
“用得着这么多人?”高铁匠不禁替赵昊心疼钱道。
“是赵公子吩咐多多益善的。”余甲长呵呵笑道:“若不是听说,要给蔡家巷首富干活,还找不齐这么多人呢。”
“咳咳……”赵昊一阵咳嗽,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名头。但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道:
“本少爷都雇了!”
“咱们蔡家巷住的都是军户,一家家穷得叮当响,公子若是有用人的地方,可要多多照顾街坊哦。”余甲长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
“那是自然,眼下就有一桩生意,改日与你老细说。”赵昊便笑着对老甲长道。
“那感情好,老朽等着公子了。”老甲长开心的点点头,转头对一众瓦匠高声道:“都给我好好干,谁打马虎眼,以后甭想从老夫这里揽活!”
“不用你老吩咐,我们巴结赵公子还来不及呢。”瓦匠们哄笑着进了院,先合计下如何分工,然后便热火朝天的干起来。
有道是人多力量大,这么些瓦匠小工一起开工,天还没黑,就把赵家里里外外都铺满了地砖。而且是砖侧面朝上的人字铺法……这种铺法铺出来的地面结实防滑不松动,且还不用抹灰浆,可谓好处多多。
只是费时费料又费钞,光这一下午的工钱,就足足花了赵公子二两银子……
高铁匠告诉赵昊,其实二两银子是一整天的工钱,他觉着起码能再讲下半两来。但赵昊为了保持自己来之不易的蔡家巷首富光辉形象,忍痛拦了下来。
拿到银子,瓦匠们自然心满意足,又一口气将剩下的青砖砌成院墙,还让小工帮着将家具安排好,这才高高兴兴的告辞而去。
想着他们因为多赚了几个小钱,回家后能多打二两酒,再添个荤菜,一家人高高兴兴吃晚饭。赵昊便觉得这钱,其实花对了地方……
~~
这会儿,高铁匠去准备晚饭。高武则和下午便过来帮忙的方文打了水,在里里外外洒扫地面,去除新铺地砖的烟土之气。
赵昊则背着手,在三间正屋里转来转去。堂屋中青砖漫地,设着崭新的柏木八仙桌,四把同样材质的官帽椅,还有配套的茶几、长案,全都带着新刷桐油的香气,让赵昊陶醉不已。
这都是靠自己双手赚回来的啊……
又转到东间,这是赵守正的卧室,同样铺着簇新的青砖,设着松木的架子床、衣柜、衣架,红木的书桌椅还有书架……这套桌椅书架的价格,比其余所有家具加起来都贵,真是可怜赵公子一片望父成龙心啊。
赵昊最后回到自己住的西间,与赵守正的东间摆设完全类似,只是没有红木家具……除了舍不得之外,他还想感动一下赵守正,好让赵二爷愈发用功读书。
不过这已经让赵昊感到十分幸福了,他仰面躺在铺了柔软垫褥,盖着暗花松江棉布单的床上,高兴地嘿嘿直笑。
再把这四面的破墙粉刷出来,破门窗统统换掉,这小窝终于像个样子了。
这时,就听外头响起赵守正的声音:
“咦,怎么变样了。”
赵昊便从床上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