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昊弟子们的齐心协力下,除夕之夜终于顺顺当当的过去,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
可把赵二爷给高兴坏了,徒孙们给他磕头拜年时,每人整整赏了五百两的压岁钱!
当然,也不只是因为这一场。过去大半年,县里上下都在堤上,衙门里的文移记账、征收粮税、入库转运,全靠这帮读书人撑着才玩得转,当然要给点儿辛苦钱了。
再加上给孩子们的,给老两口的,给护卫的、给府上下人的,直接就奔三万两去了……
不过别人也没法说赵二爷败家,毕竟他不靠儿子不靠爹,全凭辛勤劳动所得,花起来自然豪气万千。
除夕一过,便是隆庆三年。
虽然说衙门放假五天,可赵二爷却繁忙更胜平日。
年初一大清早,他便穿戴整齐,来到三堂之上。
全县的佐杂官僚,六房书吏、三班衙役,早在何文尉带领下恭候多时,一起给大老爷磕头拜年,祝他新年行大运,节节高升。
然后众官吏便起身讨要红包。这是多少年来的习俗,谁也不指望大老爷能真给多少钱,主要是讨个彩头,看看自己在大老爷心里的分量。
他们显然还不知道送二爷的字号。
便见大老爷一挥手,蔡明便端上满满一托盘红包,赵守正便微笑着一个个发给他们。
当属下们谢过大老爷,喜滋滋接过红包打开一看,全都傻眼了。
只见里头装的是一摞崭新的白银票。点点数,有两百两的、有一百两的,拿最少的胥吏也有五十两……
一众官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得下巴都要合不拢了。
这可是能直接换银子的白银券啊,不是宝钞那种擦屁股都嫌硬的垃圾。
“大大,大老爷,是不是搞错了……”就连收入最高的何县丞,都对红包的金额表示震惊。
那些拿工食银的书吏衙役们,更是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这些吃皇粮的,收入最高的是何县丞,一个月俸禄是米六石五。
苏州米贵,一个月六石五的收入算是很不错了。但问题是有折色啊!而且是折成宝钞那种……
按照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在外官员,月支本色米两石,其余俱支折色。其折色以钞为则,每米一石折钞十五或二十贯,或者一匹布折米二十石……
也就是说他每月只能领到两石米,其余部分只能用宝钞或者布来顶。
这就坑爹了上好的松江棉布,一匹也不值一两银子,给官员发工资时,却可以顶二十石粮食。
但这样也好过擦屁股都嫌硬的宝钞……
所以只靠那点儿可怜的俸禄,连养家糊口都不够。不然海公也不至于当了县令,还得靠海安种菜养活。
当然,在县衙做官,有陋规有孝敬,日子还不至于过不下去。可衙门里大老爷的人太多,看得太紧了。大伙儿都自觉绝了,在他眼皮子底下,发家致富的念头。
所以当他们看到大老爷给的红包,已经赶上甚至超过他们去年一年的收入时,自然全都目瞪口呆。
赵守正却潇洒的一挥手,牛皮哄哄道:“没搞错,就是给你们的!”
“大老爷,这不合适吧……”何文尉虽然不太会做人,但难得的厚道。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给我钱叫行贿,我给你们钱,那是谁也管不着的!”赵守正却满不在乎道。
“哈哈哈……”众手下跟着大笑起来,这世上哪有给下属送礼的上官啊?所以谁也不知道该怎么管。
赵二爷抬抬手,充满感情的对众人道:“过去半年,大家伙儿跟着我风里雨里,天天泡在大堤上,都又黑又瘦的跟猴儿一样。本官这个当大老爷心里很过意不去,这点钱,就当是给你们的赏钱了,尽管收着吧,没有一文是民脂民膏!”
大老爷都这样说了,下属们哪里还会推辞?纷纷欢天喜地的再次行礼道谢。
“不用谢我,明年给本官再接再厉就成!”赵二爷笑得十分欢畅,这世上还有比散财,更让人快乐的事儿吗?
“敢不效死力?!”众下属轰然应声,险些把屋顶都掀翻。
这帮家伙本以为,跟着赵二爷能建功立业就知足了,没想到连钱财上都短不了他们的。这样的上官八辈子也遇不上一个啊!
还有什么好说的?闭上眼跟他猛干就是!
待到给大老爷拜完年,众官吏便簇拥着赵守正,来到县衙前院的土地祠和衙神庙中,祭祀土地公公和衙神萧何,求两位大神保佑县衙平安,来年政通人和。
然后,赵二爷在官吏簇拥下来到县衙门口。
此时衙门口已是人山人海,全县的乡绅父老早恭候在此多时了。
看到赵二爷出来,他们齐刷刷跪地磕头,高声给老父母拜年。
赵守正赶紧扶起带头的耋老,请子民快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