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蒙蒙亮,赵昊一行便要启程了。
比起赵昊回昆山那天,整个苏松的官员士绅都来相迎,今天送行的场面就太冷清了。
除了他父亲和大伯,就只有江雪迎和吴承恩几人来送行了。
并非官绅们不想来送,而是今天同行的还有长公主一家,赵公子实在太过招摇啊。
倒不是担心干娘看了会有什么意见,而是赵昊怕他们看到干娘,再生出什么议论来。
于是那日开完会便有言在先,今天谁也不能来送。
他喵的,还真听话……
赵公子的贱骨头又发作了。
赵二爷面色发青,扶着微微佝偻的腰,对儿子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出门在外,多喝水少喝酒。多装孙子少装伯夷……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当爹的又何尝不是呢?
赵公子只好频频点头应下,然后见缝插针嘱咐赵守正,一定要保重身体,多吃六味地黄丸。要听两位先生的话,不要无事生非。切记太平无事就是最好的状态。
“那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啊?”赵二爷心说,我这知县也当得太没挑战了。
“将来有的是你干的时候,先多听多问多学习。”赵昊低声叮嘱道:“你当县太爷那么好当?”
“难道不好当吗?”赵二爷眨眨眼。欠揍的样子让赵公子直翻白眼。
好在这时,李承恩过来道别了。
小爵爷眼红的像对桃子,依依不舍的看着他道:“真舍不得老前辈啊。”
“那就住下呗。”赵守正笑眯眯道:“我儿子跟你娘去了,你就留下来跟我吧。”
“咦,好主意哦!”李承恩眼前一亮,余光瞥到妹妹,却又泄气道:“不行,我还得回去看家。”
“那就等着再来过年。”赵守正心说,总不至于年年来吧。
“用不着等过年,海运通了,十天就能来!”长公主容光焕发,人比花娇,看上去就像二十多岁的小媳妇一样。她现在对海运满满都是期待了。
“到时候也不用大费周章了,坐船就过来了。”
“我勒个去……”赵二爷腿一软,险些掉到娄江里。
“怎么,不欢迎吗?”宁安媚眼如丝,瞥一眼赵二爷。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赵守正干笑连连道:“日后常来啊,表妹。”
“来日再会,表哥。”宁安向他福一福,这才在柳尚宫的搀扶下,袅袅娜娜上了船。
“老前辈,我会想你的。”李承恩和赵二爷抱了抱,这才依依不舍和他分开。好在有禧娃相伴,他这一路也不寂寞。
那厢间,赵公子也在跟雪迎话别。
“兄长,你要多久才能回来呀?”江雪迎红着眼圈,白皙的小手绞着帕子。她曾以为自己很稳,但现在感觉很慌。
“要看顺不顺利了。”赵昊伸手为她裹了裹斗篷,微笑道:“但你懂得,朝廷办事,研究研究、讨论讨论,两三个月算快的,四五个月也正常。”
而且他还打算归途中,亲自去济州岛、长崎、琉球考察一圈再回来。估计能回江南过年就不错了。
不过暂时还只是个计划,一切要看正事办的怎样。也就没必要跟雪迎妹妹说了,徒惹烦恼。
“这么久啊……”就这,也已经让江雪迎感觉无法承受了。“我怕,我怕……”
她想说我怕你彻底,被那个小狐狸精勾了魂去。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一个人撑不了那么久。”
“怎么会是一个人呢?”赵公子笑着安慰她道:“不是还有董事会,和战略决策委员会吗?你要是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就跟他们合计合计。尤其是青藤先生,有他在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赵昊其实很想带徐渭进京,以备顾问。但一来,徐渭目前还是个犯人,而且还跟当朝首辅交恶。他又是个待不住的性子。要是让京里那些老熟人看到他,岂不是平白生事端?
二来,江南老巢还远远谈不上稳固,只能说是刚刚捏合在一起。只有把徐渭留下看家,他才能放心在外面浪。
“不一样的……”江雪迎吧嗒吧嗒掉下泪来,那柔弱无助的样子,让赵公子心都碎了。
赵昊便张开手臂,略略用力的抱了抱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江雪迎便红着脸破涕为笑,也忍着羞,反手抱了下赵昊。
主要是因为某人在。
“卧槽,无情……”看到这一幕的小爵爷,差点掉下船去。
他简直要对赵昊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妹妹可就在甲板上看着呢。
“我可不是挑事儿的人,换了我可忍不了。”不过挑拨离间还是要做的。
“哼,这有什么?”小县主却抱着手臂,一脸无所谓道:“这只是给败犬的一点安慰而已。”
说着她用手背捂住嘴,强忍着开心道:“而我,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