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参将带领蓬莱水军全部主力,于黄昏前赶赴长岛,在月亮湾隐藏起来,静候那支来历不明的船队上门。
长岛上,向东一面筑有炮台,如果明日要战的话,背靠炮台迎战心里能踏实点。
难捱的一夜过去后,派去刺探军情的快船终于回来了。
在皮参将等人紧张的注视下,斥候禀报道:“那支船队悬挂的是日月旗,应该是一队大明民船。”
船只在海上通信困难,以悬挂不同旗帜表明身份。大明的民船喜欢悬挂日月旗,卫所水师另有自己的军旗,比如登莱水城悬挂的就是威风凛凛的鲲鹏旗。
反复追问确实没有悬挂其他旗帜后,皮参将等人松了口气。是大明的船队就好,再横他也不敢得罪官军。
“大哥,咱们要不要……”眼看猛虎变肥羊,游击不由贪心大起,其余将领也满怀期冀的望着皮参将,显然做惯了这档子买卖。
也难怪,大明毕竟还没解除海禁,这里又是拱卫京畿的要津,就是把你的船队尽数击沉,你也没处说理去。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这些水营军官,身上的血债比海盗也不少。
“嗯……”皮参将沉吟起来。
方才斥候再度确认,对方确实有四百料巡沙船五十艘,而且吃水很深,显然是满载的。随便扣下几艘,弟兄们都能吃个满嘴油。
不过这么大的船队,搞不清来头怎敢贸然下手?他仔细回忆着山东南直一带的大船主,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长江口的沙船帮能摆出这么大阵势。
“沙船帮,他们不是在长江里捞食吗?跑到我们山东作甚。”皮参将大惑不解。
“管他来干嘛,这是捞过界,必须付出代价!”手下们嚷嚷起来。
“就是,手都伸哪儿来了,不给他剁了去,还以为我山东无人”
架不住手下撺掇,皮参将终于下决心拦住船队,管他青红皂白,先按惯例扣船,等对方船东来赎。
“出湾,在航道上列队,一艘也不许放过去!”皮参将下定决心,豪气干云的下令。
“嗷嗷!”这条船上的水手们,闻命都发出兴奋的狼嚎。打仗他们虽然满心抗拒,打劫却怎么都不嫌累。
当清晨的薄雾散去,蓬莱水师的舰队在长山水道列队完毕,没多会儿就看到那支庞大的船队从东面驶来。
皮参将站在顶甲板上,拿一根两端挖通的竹筒,凑在眼上眺望。他已经能看清那些船上的桅杆了,上头果然悬挂着普普通通的日月旗,没有其他的旗号。
这一带洋流向东,对面的沙船又是满载,虽然张满了帆,但依然显得缓慢笨重。
皮参将经验丰富,早选择了最有利的位置列阵,非但有岸上的炮台支援,对面一旦想要逃跑,他还可以马上挂满帆顺流追击,转眼就能追上。
一切尽在掌握!
皮参将彻底放下心来,下令炮手装弹,准备打一轮齐射,吓阻一下这支目中无人的船队。
渐渐的,那船队越来越近,五里、四里、三里……依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开炮!”皮参将狠狠下令,要教训一下这些不懂事的小赤佬。
炮手们用松明火把点燃引线,大炮嗤嗤冒着火花。
忽然,身边的游击猛推了皮参将一把,沉声尖叫道:“不能开炮啊,有龙旗!”
“啊?!”皮参将顺着手下所指,果然看到对面船队中,最大的一艘六百料沙船上,悬挂着四面蓝底金龙旗,还有清道旗和降引幡!
之前那艘大船被前头开路的船只挡住,直到距离近了才能看清它的旗号。
皮参将等人登时亡魂皆冒。
山东藩王多,临近的青州就是衡王的封地。不然他们也不认识,这只有亲王出巡时,才能打的旗号。当然,那旗上其实不是龙,而是蛟,这就不是他们能分辨出来的了。
“停,停,别开炮!”皮参将惊叫起来,恨不得扑上去把炮口堵住。
但已经来不及了,十几门大炮相继发出沉闷的轰鸣声。
十几枚炮弹呼啸着飞出去,落在四五百米外的水面上,激起一串水花。
还好射程有限,离那船队还远着呢。
“大哥怎么办?”手下们全都慌成狗,虽说藩王不得擅自出封地,但更不能向藩王开炮啊。
“冷静,我们是尽忠职守,开开空炮又不会死人。”皮参将强自镇定下来,他已经顾不上打劫了,满心想的都是脱身之计。
江南航运船队。
王如龙的三艘战船早已在船队前一字排开。另外两艘殿后,防止被人包了饺子。
看着二里多以外的水柱,王如龙搁下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轻蔑的抹一把红胡子道:“丢人!”
别看他一副满不在乎,其实是演给下面人看的。
王如龙心里清楚,人家那十几门大炮虽然射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