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多人,听起来是不少,可在昆山百姓的汪洋大海中,立马就不够看了。
“打死他们!”
“打死这帮赤佬!”
昆山百姓一拥而上,把龟缩在一起的决堤贼全都拿下,一通拳打脚踢,当场打死了好几个。
幸亏负责昆南防汛的熊典史,带着郑乾的巡检司及时赶到,不然这两百多号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天亮时,赵守正也闻讯赶来了。余怒未消的百姓呼啦一下围上来,控诉起吴江县的滔天罪恶来!
赵二爷一听也很生气,又听说打死了好几个人,这才消了些气道:“死得好!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当官久了人都会变,就连善良的赵二爷也开始喊打喊杀了。
要不是吴承恩拉着,他非得把那些挑头的吴江人,都扔到湖里喂王八不可。
吴承恩老成持重,知道这种事当场打死就算了,事后再报复,梁子可彻底结大了。他一面劝住暴怒的赵二爷,一面让书办赶紧照会吴江县,提出严正抗议。并立即上书苏州府,先向知府大人狠狠告一状再说。
这就是多年混衙门的经验啊。
别以为自己占着理,就可以等着别人登门道歉,那就很傻很天真了。
要知道恶人先告状才是这个世道通行的法则。一般来说,对方一定不会主动登门道歉的,而是会先强词夺理告他一状,把水搅浑。在上司那里造成两边没个好东西的印象,各打五十大板了事。这样对方就达到了诿过的目的,己方却能活活憋死。
甚至有那按闹分配的知府,会把板子打到苦主腚上也说不得。
虽然以江南集团今时今日的地位,蔡知府和易知县应该不会那么蠢。不过身为幕僚,就是要慎之又慎,可不能麻痹大意啊。
事实证明,老吴果然是多虑了。如今在江南十府,敢招惹公子他爹的,已经绝迹了。
前后脚,吴江知县易可久便乘坐他那艘豪华官船而至。
易可久本打算上堤向赵二爷请罪,可愤怒的昆南百姓用石块把他的船砸得一片狼藉。
易知县只好退到湖心,喊话请赵二爷上船一叙。
赵守正这才喊住了百姓,乘小舟登上了易知县的官船。
船舱中还是那样的豪华,易知县却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一见面便一躬到底道:“状元公,饶命啊,小弟弟知道错了。”
他虽然比赵守正年轻,但早一科及第,按说就是前辈,可此时以小弟弟自居,显然有服软之意。
“凤坡兄何出此言,难道外头那些人是你指使的?”赵守正没好气的问道:“太邪恶了,太卑鄙了!”
“怎么可能是小弟弟呢?要不是这场洪灾我都要卸任了,怎么会惹这身骚呢?”易可久还是一副当官不为民做主,享福才是正道理的态度。一脸苦笑道:“我两袖清风,在这儿又没有一亩田,犯得着为了一帮子刁民,伤害和兄长的感情吗?”
“嗯”赵二爷毕竟好糊弄,几句话下来就消了气,一屁股坐在圆桌旁道:“那这事儿怎么办吧?”
“当然是状元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了。”易可久忙给他倒一杯三白酒道:“那帮乡下大族太不像话,早该好好收拾收拾了。但凡跟县里打声招呼,我也能把他们按住。”
说着他端起酒杯,塞到赵二爷手里,强行碰杯道:“可这帮王八蛋,背着我就敢闯这么大祸,今早还想再过来抢人,真是无法无天了!”
“嘿”赵二爷对三白酒没意见,美滋滋喝一口,板着脸道:“凤坡兄,不是我说你,你这知县当得忒不怎么样。看看老哥我这边,什么乡绅大户,什么大宗大族,全都乖得跟小绵羊似的。我说往东,谁敢往西?我说追狗,谁敢撵鸡?”
在赵二爷的眼里,什么皇权不下乡,不存在的。他县里的乡绅各个说话都好听,还很乖,他超喜欢在昆山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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