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却说那大村纯忠回到岸上,先任命小方奉行为劳军使,全权负责招待明朝舰队。然后便连夜带队奔回了自己的三城城。
第二天,他召集一众家臣,在自己的居所中开会,商议该不该履行答应明朝人的事情。
对主公如此不要脸的对明朝人屈膝投降,家臣们感到羞愤难当,当即便有人表示他应该剃度出家,表示谢罪。
大村纯忠闻言直翻白眼,他已经受洗为切支丹教徒了,再出家成何体统?
“再说,南蛮只是一着不慎,将来还会卷土重来的。”大村纯忠盘膝坐在榻榻米上,对一众家臣分析道:“托雷斯神父被抓走,切支丹教会也不会不闻不问的。局势怎么发展还不一定呢。我要是着急剃度了,将来南蛮反败为胜了怎么办?”
众家臣心说,那就把佛珠再换成十字架呗。当然这话也只能想想作罢。
“那以主公的意思,我们先拖着明朝人?”一个叫朝长纯基的家臣问道。
“不。”大村纯忠断然摇头道:“吾从传教士们那儿打听到。南蛮在澳门受到大明官府的限制颇多,所以战船的规模十分有限。这次两艘大西洋船被俘,短时间内怕是没有实力报复的。”
“估计明朝人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他顿一顿道:“但明朝人不知道的是,在南洋最西边马六甲,有南蛮的主力舰队据说为了对付印度人和联军,南蛮在那里布置了几十条大帆船呢!”
“这么多?”众家臣嘶嘶倒吸冷气,真不敢想象,几十艘果阿公爵号那样的大帆船,同时出现,会是何等的遮天蔽日。
“那些传教士都是靠嘴巴吃饭的,不会故意吹牛哄骗主公吧?”有家臣提醒道。
“就算他们夸大其词,十几艘也不是明朝舰队能对付的。”大村纯忠沉声道:“跟我去福田浦的诸位也都看到过,明朝人的船虽然也很大,但跟西洋船一比,只能说是小不点。到时候南蛮的印度副王一声令下,大帆船舰队杀过来,看明朝人拿什么抵挡?”
说完他神情一黯、郁郁一叹道:“可惜,南蛮舰队过来也是明年的事了。我们要是不接受勒索,明朝人肯定会让我们过不了年的。”
他不愿意在大村家臣面前提后藤贵明,但谁都知道家督真正担心的,还是那位大村家曾经的少主。
“那可是二十万两白银啊,主公!”家臣们都替他心疼。
“不用多说了,钱没了人还在总好过人没了钱还在。”大村纯忠双手撑着膝盖,一咬牙道:“另外备一份厚礼,我要去一趟高良山。”
“高良山?”家臣们大吃一惊道:“主公,我们要加入大友家的讨伐军吗?”
正在与毛利家胶着的大友宗麟,前线本阵便在筑前的高良山上。现在去高良山参战,固然能讨得大友家的欢心,但更大可能还是成为与毛利家对战的炮灰。
“不是参战,是给明朝人当信使。”大村纯忠便沉声讲出赵昊吩咐的事情道:
“他们要帮助大友家战胜毛利家,这对宗麟法师来说,总算是个好消息吧?”
“是。”众家臣闻言,觉得明朝人的条件不算过分反正原先就是净海王垄断贸易,然后是佛郎机人垄断,换成明朝人也没差嘛。
“不过主公去高良山怕是会扑空的。”朝长纯基的兄长朝长大基道:“据闻宗麟法师已经返回了丰后本国。”
“哦?”大村纯忠有些吃惊道:“前线还打仗呢,他回去做什么?”
“不知道,也许本国发生了什么事,必须要处理?”朝长大基摇摇头,他能打听到大友宗麟不在军中,还是因为有马家加入了大友家的联军。但当主的兄长有码一帧哦不,有马义贞也并非大友宗麟心腹,详情也无从得知。
“唔”大村纯忠寻思良久,方下定决心道:“该去就去,管它发生什么事了。”
说完他面色一变道:“坏了,还剩四天时间,我都到不了臼杵城!”
他本来以为大友宗麟在高良山,路上赶一赶时间还勉强能够,可大友家的本城臼杵城,还在高连山以西二百多里外。五天时间肯定没法给明朝人回信了。
无奈之下,大村纯忠只好让人赶紧从金库中,提出黄金四万两,抓紧时间送去福田浦。他跟传教士厮混日久,大体知道在大明银贱金贵,所以四万两黄金的价值,肯定远远超过二十万两白银。
当然,对大村纯忠来说,这两者是没差了。正好以此来换取明朝人,同意给自己宽限些时日。
第二天,第二分舰队离开福田浦,开始北上作战。
天黑时,两艘西洋船的船帆和基本索具终于修好,果阿公爵号的洞洞也连夜补好。
第三天一早,大村家运来了四万两黄金日本盛产黄金,银比价是一比五,大村纯忠为了方便运输,便把二十万两白银的犒赏,全用黄金支付。
赵昊自然求之不得,因为在大明金银比价大概是1比8,四万两黄金运回去,就能变成三十二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