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一直有熬夜的习惯,值班的仆从每次都能看到,自家大郎房间里的烛光永远熄灭的最晚。
“什么时辰了?”王宇听见更夫熟悉的脚步,在房中问道,白日里和先生争吵过,声音有些沙哑,到现在还没回复过来,
“已经寅时了,大郎早些睡吧!”更夫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家里的大郎对于所有的下人都是极好的,如此勤奋就算是在富贵人家也是少见。
更夫在王宇房间外停了一小会,便轻轻的离开了。
拐角的树丛里,哗啦一阵踩着树叶的声音,一个人影渐渐冒了出来。
他似乎在确定着什么,然后偷偷摸摸的将一团写有字的淡白色布块偷偷放在门外。
咚咚!
正准备躺下休息的王宇,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谁?”
喊了一声后,王宇发觉无人答应,自己明明没有听错啊!
他床上鞋,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倾听了一会,发现除了风声外,很安静。
吱吱!
门开了,外面果然没有人,王宇摇了摇头,真的是刚才风刮得太大了吧!
他反手准备关门的时候,忽的发现门外不远处的布条,上面似乎有些字。
谁留的?
他将布条捡了起来,将门关上。
在烛火的映衬下,上面的字迹清晰的映入眼中,王宇的额头豆大的汗滴直接滚落下来。冷静下来后,他又陷入了迷茫:“事情泄露了,又会是谁提醒我的?”
日上三竿。
王匡昨晚睡得很好,这是自他来到西汉后,睡得最安稳的一场,虽然陈家老大的腿都架在肚子上,陈家小妹的脚丫子撑在他的脸上。
这样的情景不让人厌烦,反而很熟悉很温馨。王匡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从前,孤儿院的童年,同样有一群兄弟姐妹。
再有几个时辰就要早饭了,只听见崔良在外面大喊大叫。
“小郎,起床了,再不去家里就没饭了。”
王家的主仆吃的都是一样,至少在外人看来是一样的。当然,如果你去迟了的话,铁定是没饭,因为今天多了几张嘴,管事的没让加量。
平常的日子里,王家如普通人家一样,只有早晚两顿饭。饭当然是吃不饱的,只能勉强饿不着。尤其从去年的饥荒开始,王家从主人王莽开始,带头开始削减开销,在吃的这方面削减的特别严重,往常一两个多月能见到的一块肉,如今半年也见不到一小块。
带着三张嘴去往厨房的时候,崔良那厮已经打了满满的一碗汤饼,说是满,其实大部分也是菜汤。
“小郎。”崔良殷勤的递了过来。
王匡嫌弃的摆了摆手,他明明看到崔良方才偷偷的抿了一口。无论前生还是今世,他都很少与人同喝一杯别人喝过的水,有人说他矫情,或许是吧!
“麻烦给他们也来两碗。”看着锅里所剩不多的饭食,还有身后排队的仆从,王匡对着打饭的老婆子说道。
老婆子昨天无意中看到大管家恭敬的带着这位少年,虽然少年脸生,但能劳烦大管家那样对待,也不是她这个厨房的老婆子能得罪的,连忙点头。
可世界上偏偏有人喜欢找茬,只听一个刺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六啊,你面前的吃鬼是咱家的吗?你不知道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吗?还有,王家的门槛很高,不是每个人都能踏进来的。”说话的正是王家老三王安,王匡要喊一声“三兄”。
昨天他没见到,因为家里的伙食油水太少,这位三兄是和一群狐朋狗友吃酒去了,王安旁边还跟着徐徐。
徐徐见王匡在这里,“小表兄”还没喊出口,但一听到王安的话,她整个脸顿时阴沉了下来,三表兄是在指桑骂槐吗?
王安看见徐徐的表情,顿时明白了,有些尴尬的解释道:“那个表妹,我没说你,我说的是那些不相干的人。”
徐徐狠狠的瞪了眼王安,然后帮着厨娘给陈氏兄妹打了满满的两碗饭。
到是王匡像是个没事的人,除了在王安来的时候,看了名义上的兄长一眼,其他时间的焦点都不在这上面。
“好吃就多吃点。”他也接过铁勺,打了一碗菜汤喝上两口,看着陈氏兄妹说道。
至于说吃点干货,可能是本身不太饿的缘故,王匡并没有食欲。吃惯了后世的山珍海味,西汉的饭菜太过简陋了,连炒菜都没有,干巴巴像是煮粥一样。
不远处的王安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见王匡根本不理他,自讨没趣。向徐徐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府上,背着家人去外面花天酒地。
“兄长,他在说我们吗?”到是陈小妹天真无邪,在王安走后,端着比自己的脸还要大的碗问道。
“小妹,吃。”陈林低着头,没有回答,不断将菜汤往嘴里送,眼里的光芒闪烁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