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是漫长。

当姚家笼罩在黑暗中的时候，六个人已经从那高高的院墙中潜入进去，前后门守护的仆从丝毫没有察觉到。

即使发现了什么响动，也只会当是哪里来的野猫野狗，毕竟在高陵的地界上，没有谁敢打姚家的主意。

姚家院子里有些地方是黑的，那里或者放着杂物，或者是下人休息的地方。也有些地方是亮着的，比如前院，比如客厅。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一个中年下人正站在下首，向上方的人汇报着。

他叫姚庄连，是姚家的偏房亲戚，在辈分上要把姚崇亮叫一声二伯，做事向来有分寸，这才被姚崇亮留在了身边。

包括每次高陵由姚崇亮负责的工程，都是这位姚庄连具体负责的，可以是这位姚县丞的左膀右臂也不为过。

“那母子处理了？”姚崇亮看不出喜怒哀乐，他是从县寺回来，听见了这么一件事。

北军有人注意到铁氏母子，铁氏母子是人物，但重点在于他们的丈夫曾经是那渭河堤坝的工程负责人，因为反对姚庄连等饶偷工减料，这才去了县寺检举……好在知晓此事的人不多，之后，便是被大石头“砸死了”。

但由于这里长安不远，也经常有御史巡查，姚庄连等人做的自然不敢太过分，那铁氏母子幸免于难，却没想到出现了如今这事……

见二伯问起，姚庄连垂首道：“还没，被关在柴房里，只待晚上无人注意时，便沉入河底一劳永逸。就算有人问起，边那铁娘子见儿子病好了大半，便去远方寻亲了，至于去了哪，没人知道。”

“你做事我很放心，大哥在朝中的日子不好过，尤其去年顶撞了王莽，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我们不能在后面拖后腿，尤其听你，那此次北军来救灾的，正是王莽第六子王匡，此人与姚白侄儿可是有些间隙的。”姚崇亮这话的时候，颇有点无奈。

姚家与王家，父子与父子，都有点互相看不顺眼的味道。

“侄子这就去办！”姚庄连躬身一礼，后退着走出了屋子。

姚崇亮坐了一会，看了一会公文，准备喊丫鬟进来伺候他洗漱。

忽的，一阵叫喊在院子里响起。

“抓贼！”

“家里进贼了！”

……

声音很急促，是哪个贼人这么大胆，居然偷到了他姚家的头上？

姚崇亮自己走了出去，发现家里的仆从都打着火把，来回巡视。

而在此时，那侄子姚庄连满良惊恐的跑了过来，边跑边大喊道：“二伯，不好了，人被救走了！”

……

采用人梯战术，将铁氏母子二人救出后，王匡等人火速骑着马返回洛乡驻地，同时他让人给长安父亲去的消息，也传到了王莽的耳朵里。

时值大司徒司直陈崇也在王家议事，王莽便将此事交给了陈崇。

他只给了陈崇一个命令，“无论牵涉到谁，绝不姑息！”

不光如此，由于王匡汇报的事情，一场席卷全国的反腐行动顺道展开，王莽所掌握的使者全部出动，一时间，大汉朝廷内人心惶惶。

负责明面上调查高陵之事的是陈崇，而绣衣使者里面，却是由邓锦的儿子，王匡的老熟人明负责。

深夜里，回到了洛乡。

王匡令第五营的人加强戒备，并找了一辆马车，派人偷偷的将铁氏娘子送到了王家庄子。

“那铁家郎的病情加重不少，外加铁家娘子受了风寒，病情容不得耽误，庄子里，魏公尚在，此事还有周转。外加，我觉得今晚高陵或许不太平，趁对方还没完全送出去，才是上上之策……”王匡对冯异道，同时将他打探的事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对方。

“你对方今晚狗急跳墙，可能袭营？”冯异有些诧异。

“不得不防。”王匡低语道。

第五营当夜都搬到了高地之处，远离了安置的百姓，为了避免这些手无寸铁之人遭受池鱼之殃。

足足过了一晚，到邻二日都未见任何袭扰之事，王匡才彻底放下心来。

事实上，高陵县城如今是一团糟。

夜半三更的时候，长安出动了金吾卫，并有御史夺了左辖都尉梅城的兵权，并将高陵的姚家团团围住，连个苍蝇也飞不出去。

等到白的时候，长安的大司徒司直陈崇亲自出手，将涉及渭河附近堤坝修建的一众官员，全都押走，据直接被关押在廷尉诏狱，自有专人负责审理。

事态逐渐扩大，数日后，有官吏检举尚书令姚旭纵容犯罪，贪污腐败，并有犯上作乱之罪。姚恂被夺了官职，其妻女被关到了掖廷，其子姚白等男丁同样被押入大牢。

一时间，关于姚恂的声讨不止。

廷尉大门，每日都有人伸冤。

同时，以太学弟子董宣为首的人，再次上书京兆尹状告姚白强抢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