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方离海,坚冰正满池。金波双激射,璧彩两参差。”
“影占徘徊处,光含的皪时。高低连素色,下接清规。”
“顾兔飞难定,潜鱼跃未期。鹊惊俱欲绕,狐听始无疑。”
“似镜将盈手,如霜恐透肌。独怜游玩意,达晓不知疲。”
一首唐代诗人李商隐的《赋得月照冰池》,从冷溶月的口中喃喃诉出,她凝望着‘秋思庭’中的殇沫,他正安逸的坐在亭中,思量着他与郭明轩的那盘残局。
远处,‘秋思庭’偌大的冰池,虽静止如镜,但玄冰之下的水流丝毫没有停歇,冰池空也升起渺渺寒烟。
此番景色,正如冷溶月此刻的心境,看似淡然无虑的容颜下,心却杂乱无章。
她知道自己是一个满是心机,颇有手段之人;她也知道,无论武功还是背景,都能顷刻间毁灭掉厌恶的一切;她更知道,她能将眼前的殇沫,轻而易举得玩弄在鼓掌之中。
可她并不想伤害殇沫分毫,她甚至不知为何,对殇沫有种莫名的怜惜之情。当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有了怜惜之情,也就意味着离爱不远了。不,也许她已然深陷情海,无法自拔。
可这一切是否来得有些太快?冷溶月难以置信,初见怎就成了铭刻?她迟迟不敢向前,生怕殇沫发觉到自己,因为她还有一些事,没有彻底想明白。
她低头沉思,眉宇越皱越紧,不禁伤怀:雀占鸠巢的她,一直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过是素海棠的影子罢了。可这个影子能存活多久,对她而言也是个未知数。就算,念顺夫人再喜爱她,并视她为己出;可义父纪纲又怎能如她所愿呢?待到待嫁之时,又怎会不算计到自己,与权势结亲呢?
她的所思所虑本不该是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女要思量的,可她又不得不思量,因为她的心境根本不是如她年龄一般稚嫩,而是心如明镜,做任何事都是需要经过深思熟虑的。
冷溶月习惯了顺从,遵循惯了别人的安排。若一直这样下去,倒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因为她如今的地位,并不是任何人可以轻易得到的。
可如今,老天让她遇到了殇沫,她早已心乱如麻,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也许,这就是牵挂,这也是寄托。若有了牵挂与寄托,任谁都不会再固守不变,更何况她是位女子…
“冰弦,你站在那里作甚?”殇沫微笑着走向冷溶月,道。
“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接下来殇沫你要修习哪一种功法。”冷溶月猛然一惊,但她依旧神情自若的笑道。
“你让我先到这‘秋思庭’中,我还以为你早已胸有成竹了呢。这庭院中,唯有一方冰池能与师父的五种绝世功法有所关联,我就在此修习‘御水法门’吧。”殇沫,朗笑道。
“嗯,不错。殇沫果然聪慧,在此修习‘御水法门’是再好不过的了。”尽管冷溶月本意就是要让殇沫来此修习‘御水法门’的,但她还是欣然的对殇沫笑了笑。
“哈哈,走,我们一同前去。”殇沫,开怀道。
“嗯。”纵使冷溶月有千般困扰,但她还是与殇沫相视而笑,以作回应。
“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至善至柔,绵绵密密,微则无声,巨则汹涌,容纳万物…”殇沫站在冰池一旁,口中默念‘御水法门’心法口诀,缓缓地闭了双眼。
冷溶月出神的望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种滋味,使得她想大声吐露出她所有的心事来,可她又不能,因为殇沫怎会明白她的苦楚呢?
就这样,她静静地望着,好似等待着自己的夫君,瞬间的一个回眸一般。心里却想着:不管怎样,结果会如何。殇沫能习得‘天傲剑法’,毕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就算…就算,她与殇沫今生只是这一面之缘,她也不求回报,无怨无悔。
待到殇沫学会了‘天傲剑法’,她也能更好的与殇沫分离,尽管殇沫以后的道路还很长很长,但有‘天傲剑法’此等天剑护体,也会无所阻碍。
“水有滋养万物的德行,它使万物滋养,而不与万物发生矛盾、冲突。它,无色无味,在方而法方,在圆而法圆,无所滞,它以百态存于自然,于自然无所违也。殇沫,你要谨记初心,便可到达想要到达之处,最终水滴石穿,无孔不入。”冷溶月连连朗声道。
此时,郭明轩侧立在‘秋思庭’一角,细细得看着一切。
试想,他又怎会将殇沫放下呢?殇沫不但是他最为心爱的弟子,其身份也甚是尊荣。他提防着冷溶月,又不得不对冷溶月刮目相看。
殇沫持续提气,冰池之水,冲破冰封,源源不断的聚集在他的双掌中。殇沫下微动,掌中水流形成涌泉,也不断的下翻滚,循环更替。
忽然,殇沫平举双掌,掌心相对,逐渐合拢,掌中涌泉融为一体。他缓缓将其抛向头顶,涌泉又化作一股水流,在殇沫的周身不停地旋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