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胜外,他是根本打不了持久战的,更是经不得长时间消耗的。
——可,他们都是为了什么呢?
——是什么原因,值得他们这般拼死一战呢?
就算萧氏四兄弟,早已成了“废物”“累赘”,他们也丝毫没有失去斗志。
——难道,败一次就那么难吗?
——难道,妥协一次就那么不易吗?
阿棠已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中,有太多他想不明白的东西,紧紧缠绕在他的心头。
也如百人撕拽一般,正将他的整颗心,无情地蹂躏、扭曲着。
他已不能再想,他只能仰天长啸,感受着天际下的所有痛楚与悲凉。
这是世间最悲鸣的自问,亦是世间最无力的求知...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九歌国殇,镇魂曲,悠悠荡荡山河间。
诸子百家,峥嵘论,愤死犹生撼鬼颜。
他竟赫然间,想到了屈原大夫,想到了诸子百家,想到了千古贤圣。
这些,曾经阿爹对他讲过的故事,讲过的人,哪个不是旷古烁今,哪个不是古今称颂。
而,这些先贤又是为了什么呢?
甚至,不惜身死,不惜身败名裂,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许,提起一把剑,杀死一个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或许,做一个自私的人更容易,只要视而不见,只要狠一下心就能过去。
——可,这世上怎么可以没有“正道”呢!?
正道,是什么?
阿棠不知道。
他能想到的,也只是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一切也都完了。
可,这世间为何会有那么多执拗的人,那么多偏执的人,那么多不懂得转弯的人呢?
——以身殉道,到底“殉”得是什么?
——只是一股正气?一份倔强吗?
想来不是,可能那些先贤,大概也不知道“殉”得是什么?
——为什么非要死...
可能,他们只能死...
当心中的“正道”不存,当心中的信仰破灭,就只能去死。
他们能被后人称颂,大概的原因,也只是因为能够列举出他们的名字与事迹。
因为,留下的只能是名字与事迹。
至少,在提到某件事,某种气节,某种骨气,某种痛楚时,人们是可以找到原型,找到例子的。
若,无这些鲜活的例子,人们又拿什么去坚守自己心中的“正道”呢?
若无“正道”,也便成了说不得,做不得,更谈不得的事情。
什么高尚,什么气节,什么情怀,什么家国大事,什么为国为民,都成了妄谈,都成了神话。
这便就是,那些先贤以身殉道,最大的价值。
他们不单单保下了一时的尊严,更保下了一个民族的尊严,与连绵万代后人的尊严。
有尊严的活着,一身傲骨,不畏生死,这该是怎样的气概与豪情?
阿棠想不出,但他当下却想这样做一次。
因为,他好似已想通了一些东西。
今日身死,后世无存,他没有千古留名的野心,更没有千古留名的事迹。
但是,他想做一个有尊严的人,亦想做一个至情至性的人。
为朋友,他该为殇沫一战;为信念,他更该为谢清澜一战。
哪怕,他是一只蝼蚁,哪怕他是一个江湖上无足轻重的少年,他也想疯一次,狂一次,就算是死,也无憾。
若,今日不死,他一定要做个堂堂正正、洒洒脱脱的人。
爱了就是爱了。
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错了就是错了。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没那么多狰狞,没那么多纠结,不过一死,不过一败,不过都是为“道”。
每个人心中的道。
他终是站了起来,终是拿起了剑,终是嘶鸣怒吼,震步拼杀...
...
两道凌厉的剑光,从山下袭来,破千人,灭百刃。
柳韵锦翩翩从天而降,谢清澜也飞窜而来。
停下身姿的谢清澜,反手一挥,剑气横扫,山河裂。
‘苍琼阁’来犯之人,不得不连退百步,踏足死守。
他们本还可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