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好似有着千百伤痛,“你父亲离开应天府的那天,小姐追着你父亲的车马,跑了许久许久,直到没了力气,再也见不到你父亲的身影,小姐便就坐在水榭浅阁中静静地看着秦淮河水,直到街角的最后一盏灯熄灭…”
冷溶月沉沉垂目,沉寂了片刻,“可能我娘知道,那一别便就是永别吧…”
“那一别,的确是永别,”冷童,说,“可,就算小姐知晓那是永别,那段日子她也是最煎熬的…”
冷溶月突然大喊道:“我想不明白,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娘不将这一切告诉我父亲!至少,在她怀上我的那一刻,她就该选择去找我的父亲。”
“因为,脸面,”冷童痴痴地看着冷溶月,“越是卑微的女人,就越在乎脸面,那也是小姐仅有的一切。小姐可以给你父亲自由,也可以不让你父亲难以抉择,选择独自生活,但,小姐却绝不想在你父亲面前颜面扫地。”
冷溶月沉默,一滴眼泪也在这一刻悄然滚落。
“那时的小姐,还幻想着有那么一天,她生下了你后,你能被你父亲一眼认出,从而也能接受她的身份,”冷童的声音渐沉,“但,那也只是幻想…小姐根本就不敢拿自己和当时的柳若锦做任何比较,那时的柳若锦不但是‘苍琼阁’的少主,且,还是故遗名唯一的骨肉…”
冷溶月,无力道:“这样看来,我娘这一生不但不足以令人羡煞,且还悲惨至极…”
“不!”冷童明确否定道,“你娘的这一生已然足够精彩,也配得上众人的羡煞。你觉得你娘悲惨,只是站在了女儿的角度上。若,你能站在你娘的角度上,你便会知道,她是幸福的。”
“幸福?无辜惨死也算幸福?我每每想到这里,我就恨不得将极乐天尊碎尸万段!”冷溶月咬牙切齿着,“有时,我真的想不明白,我娘隐藏了一生的爱恋,后来我爹却又伴着我娘的尸体在‘天岚观微阁’中不问世事多年,他们到底何苦呢?为何人总要后知后觉,才会懂得珍惜…”
冷童,暗暗道:“这或许便就是“念想”。人活一世,总要留个念想,只要念想在,人也就会在…”
冷溶月,赫然道:“什么狗屁念想,全是虚无!爱,就是这世上最没用的存在!”
冷童,突然道:“那大小姐你爱殇沫吗?爱到深处不自知,就算一个心死的人,也会再次爱上的…这根本就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
冷溶月再次沉默,良久的沉默。
“我不能将你娘还给你,但,我却能将这个香囊送给你,希望大小姐能够收下,”冷童缓缓站起了身子,“这虽是我无意间占为己有的物件,但,却是你娘唯一的遗物。”
冷溶月依旧沉默。
可,没过多久,她便勐然站起了身子,泉水也在这一刻四溅,“我不要,这虽是我娘唯一的遗物,但,它对你更重要!”
冷童骤停了身姿,久久怔住。
突然,她化身成了一只急奔的小鹿,奔向冷溶月,两人就此拥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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