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龙卷,东西弥漫。
万人追逐,分裂合围。
数百列百人散骑,眸光发亮,喝声如雷,扬刀起伏。
他们并非最后的队伍,疾驰在前的乃是绰罗斯·脱欢的亲部,四周仍有散骑不断聚拢。
像极了一群张牙舞爪的狼,在尽情享受着围补羊群的乐趣。
不过,他们手起刀落十分干脆,根本没打算留下一个活口。
大有杀一个赚一个,杀一双赚一双的势头。
而,这势头是无休止的,就好似黄河一旦泛滥,洪流之下绝无完卵。
比本就残酷的沙场,又多了几分戾气与狠辣。
一望无垠的草原,延绵八百里的杀戮,人头马首遗落无数,兵器军旗染满血红。
跃马长嘶,如苍龙一怒;直冲之势,如火凤焚世。
天际无了色彩,一片灰蒙,灰蒙中又在翻涌滚动。
他们誓要将阿鲁台部赶尽杀绝,一雪前耻,洗刷掉全部的血债。
弓腿间身体早已离了马背,他们的呐喊已近乎疯狂,各个血眼凝珠,嚼穿龈血。
如此深恨,不止有绰罗斯·脱欢曾被阿鲁台俘为家奴的耻辱,更有整个瓦剌的尊严。
说到尊严,就绕不开一个女人。
在母凭子贵下,绰罗斯·脱欢的母亲萨穆尔公主自然有着十分尊崇的地位。
很多人说,女人只要熬过了前期,积累下了美德,就能获得晚年的尊荣。
可,这份尊荣并不是所有女人都有幸拥有的。
因为,即使拥有,也有可能变成一种耻辱。
绰罗斯·脱欢作为马哈木之子,本就与阿鲁台有不共戴天之仇,而,他能够脱离阿鲁台家奴的身份,也是全靠他的母亲萨穆尔公主的求情。
向阿鲁台求情的过程,想必是不言而喻的。
作为马哈木的妻子,整个瓦剌最有威望的女人,阿鲁台定然不会轻易接受她的求情。
但,绰罗斯·脱欢还是获释了,且还返回了瓦剌,继承了其父顺宁王之位。
顺宁王的称呼,是朱棣册封的。
脱欢很清楚,朱棣不会容忍阿鲁台独大的局面出现,接受朱棣的册封,也就相当于达成了和朱棣一同对抗阿鲁台的共识。
如果说,依附朱棣只是权宜之计的话,那么这一次战争,就是脱欢证明自己的时刻,亦是夺回所有尊严之刻。
从发现阿鲁台开始,他率领的瓦剌亲部就紧咬不放,毫不停歇。
只要战马没有跑死,他们就会一直追;就算战马跑死,他们亦会疯狂弑杀。
在这种情况下,阿鲁台好似已无了选择,只能一路南下逃窜。
或许,是阿鲁台命不该绝。
倘若,脱欢提前通报朱棣,与朱棣形成合围之势,那阿鲁台此次也只能接受死亡的降临。
然,机会往往是稍纵即逝的。
现在,人力可以决定成败输赢的契机,已被非人力的力量慢慢摧毁着...
草原的上空,已遍布乌云,电闪雷鸣,像一把利刃,划破天际。
原本晴空万里,碧空如洗的天空,全然成了黑夜,恶魔也在黑夜中咆孝。
“退!”
随着一声震喝,一人影从闪电划破天际的缝隙中降世,他全身发光,周身流动着电流,双掌中却团着两道黑气。
所有人已彻底陷入了强压中,不单单有死亡的气息,更有灭世的错觉。
脱欢已怔,战马已惊,打破了原本的阵型,成了四处逃窜的局面。
没有人受伤,但也没有人再敢向前,就算阿鲁台正在百米开外的马背上,也只能看着他一点点的远去。
因为,瓦剌部与阿鲁台部的中间,已被团团黑气隔绝,黑气中白电紫电交错,道道下噼,噼得草儿炸裂,土地成灰。
远处,一个骑着白马的女子,孤身遥望,似在观赏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但,她也很清楚,眼前的天象意味着什么——那个人已经来了…
她的嘴角在缓缓上扬,最终却又颤抖不断…
…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能让脱欢得手?”
现在,白马上的女子已走入了一座临时的营帐中,英气十足下的怒喝,使得营帐之内的男人们,接连低头,不敢作声。
“美人,你这段日子去了哪里?你可知我们今日差点天人永隔,不复相见…”
“奴家是大明女子,难免会有些思乡之情,见过家中父母后,便就立刻策马而回。”
“美人不该回来,现在是我阿鲁台部最黑暗的时刻,我们已然无处可逃了。”
女子柔身躺卧,入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