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一行人星夜赶路,约有十日,方至延安府。待至城中,寻当地泼皮打听汤隆之事,才知汤隆是此地出了名的败家子。
汤隆本是延安府知寨之子,祖辈皆以打造军器为生,其父颇有威名,在延安府也算个响当当的人物,当地客商、泼皮无赖多有孝敬,因此也为汤隆置办了不少家业。
汤隆父亲未过世之前,汤隆也还算上进,终日不是打铁,就是使枪弄棒打敖武艺,也算未曾辱没祖上威名。谁知其父死后,不知是性格大变还是原形毕露,终日里饮酒赌钱,家产几近败光,脾气也愈发暴躁,后又因酒误事,丢了其父安排的公职,没了进项,唯有坐吃山空,田地、商铺全被卖了当赌资,到如今汤隆祖辈几代人拼搏留下的家业竟只剩下一套祖宅了。
石秀听闻这些消息,表面叹息,心里却是狂喜。不多会儿就和同行的几人商量好对策,各自下去准备。
这几日,汤隆感觉自己要时来运转了,连着三日竟都赢了,照这种形式,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翻本了。原本汤隆是准备封了祖宅,换个地方重新生活,因为延安府的人现在见到他都议论纷纷,他知道没好话,无非就是骂他“败家子”,男人无财无权就如同无脊椎一般,直不起腰来,若他赢回家产,众人又都会赶上来巴结。
这一日,汤隆依旧在赌坊厮杀,看他面前堆起小山一般高的银钱,便知今日运气也不错。本想见好就收,谁知竟碰到了死对头金华。金华父亲是目前延安府知寨,汤隆父亲生前的下属,两家原本是世交,汤隆父亲临终前也嘱托金华父亲多照顾汤隆,怎奈汤隆烂泥扶不上墙,因喝酒延误了一批军械的工期,被金华父亲免职,因此结怨。
金华父亲本是想着给汤隆个教训,盼望着他能迷途知返,谁料汤隆难以理解他的好意,更加破罐子破摔。
最近城里流言四起,尽是说金家忘恩负义,仗势欺人。金华听到这些流言是从汤隆嘴里传出后,自是要过来讨个公道。
只见两人四目相对,都没什么好脸色,金华见汤隆似是赢了钱,讥讽道:“不知道你面前这些银钱,能赎回你变卖的家产吗?”
汤隆不想跟金华多纠缠,怕搅了他的赌运,兜起银钱准备离开,嘴里说道:“干你鸟事,好狗不挡道,别挡了老子财路。”
金华却是不依不挠,一把拉住汤隆,激他道:“赢了钱就想溜,难道是怕了?”
汤隆也是个急性子的人,怒目道:“爷爷会怕你?”
金华笑着说道:“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汤隆冷哼一声,上下打量了金华一番,鄙夷道:“跟你赌?能赢几个子?”
“若我赢了,把你家祖宅封了滚出延安府,并给我父磕头道歉,若我输了,你输光的那些家产,我替你赎回来,怎样,敢赌吗?”
汤隆闻言眼珠微转,思量了片刻,觉得不管输赢都对他无甚害处,便应了下来。
两人清了个桌子,对面而坐,此次赌注过了千贯,算是场豪赌,因此两人四周围满了人,石秀亦混在其中。
因金华不擅赌,两人就选了最简单的骰子,最常见的赌法比大小,一把定输赢。
汤隆自信满满的打开骰盅,见是四五六,顿时喜笑颜开,四周围着的赌客也觉得汤隆已稳操胜券。
待看到金华不慌不忙开出豹子六时,汤隆难以置信的眼都瞪圆了,汤隆人品不咋地,但赌品甚佳,从未赖账。再说他原本就想远走他乡,遂起身准备离去。
谁料金华不依不挠道:“怎么想赖账啊,去给我父磕完头再滚不迟。”言语间颇为嚣张。
汤隆想着反正脸已丢尽了,就随金华走一趟后再连夜收拾行李离开延安府。
已等此刻多时的石秀,走到赌桌前,拨弄了一下骰盅,然后指着金华大呼道:“他出老千,这骰盅有问题。”
本就心里憋气的汤隆闻得此言,心里想到:一个从未进过赌坊的人,第一手就摇了个豹子,这是把他汤隆当猴耍呢。
赌品有多好,就有多恨老千,只见汤隆怒发冲冠,抄起木凳就朝金华砸去,见他摔倒在地,依然不管不顾,抡起沙包大的拳头朝金华脸上糊去,直打得金华鲜血迸流、眼棱缝裂,眼看快闹出人命了。众人惊呼道:“打死人了”“出人命了”。
石秀见目的已达成,连忙拽住汤隆从赌坊后门穿出,朝城外赶去。
待跑至城门口时,汤隆一把甩开石秀,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救我?”
石秀装作满面焦急,言辞急切:“此处不是说话的地,你打坏那人,延安府恐待不住了,出城后再与你细说。”
汤隆见他无什恶意,也由着他去,没走几步,汤隆突然停住,说道:“不行,家里还有东西没拿,我得回去一趟。”
石秀不耐烦的问道:“什么要紧玩意能比逃命还重要?”
汤隆郑重答道:“命可以丢,祖宗留下来的传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