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江州战败、出河店战败,宾州、祥州、咸州相继陷落,耶律余睹叛逃,女真立国,幽云十六州的汉人皆蠢蠢欲动,叛乱之火四处蔓延。接连的坏消息,纷至沓来。
如今女真兵锋抵临上京黄龙府、益州,大批辽军不战而逃。原先让各族闻风丧胆的契丹勇士竟然变成畏战的懦夫,这般落差才是让耶律延禧心寒且惊醒的根源。
面对这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的局势,耶律延禧不得不暂时放弃游猎,开始专心国事。急召心腹大臣耶律章奴、萧奉先共商国是,力图挽回这岌岌可危的颓势。
耶律章奴与萧奉先不约而同地指出,北方的女真,新兴的金国,才是辽朝真正的心腹之患。他们如同潜伏在草原深处的猛兽,若不及早将其扼杀于摇篮之中,灭其国、夷其族,恐怕契丹将会失去对北方各族的统治,霸主之位,也将拱手让人。
至于幽云之地的汉人叛乱,不过是疥癣之疾。若大辽能恢复往日荣光,威服四方,幽云之乱可不战而平。
于是,耶律延禧遣出了他最为信赖的将领——都统耶律斡里朵、左副都统萧乙薛、右副都统耶律章奴,各自率领着精锐之师,共计20万骑兵,七万步卒,向达鲁古城进发,意图拦住金国东进之路。
与此同时,耶律延禧并未选择坐镇后方,而是毅然决定御驾亲征。亲率10万精兵,坐镇中军,意图以压倒性的兵力优势,荡平女真,重塑大辽荣光。
辽国大军,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缓缓向辽国边境进发。在这支庞大的军队中,除了身披铁甲、手持长矛的士兵外,还混杂着许多携带农耕器具的百姓和后勤人员。他们推着满载种子、农具的车辆,牵着耕牛,一幅既准备战斗又准备生产的奇特景象。
且囤且守的策略乃是辽军都统耶律斡里朵所主张的,他认为,只要与金国打消耗战,辽军必胜无疑。
然而,萧乙薛与耶律章奴作为副都统,都有自己的野心和抱负,在他们看来耶律斡里朵的策略是明显的怯战行为,毕竟十倍于女真的兵力,还要采取守势,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三人之间,争论不休,谁也无法说服对方。最终,这种分歧演变成了各自为战的局面。耶律斡里朵无奈之下,只能独自承担起北门的布防重任,他精心布置防线,同时组织百姓在北门附近开垦土地。而萧乙薛则主动请缨,要求镇守东门,他决心只要金国敢来犯边,定要让其有来无回。耶律章奴则选择了南门,准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样一来,辽军的兵力被分散到了三个方向,原本应该形成的合力被削弱。
更为可笑的是,辽军二十万骑兵,在连敌人影子都未看见的情况下,被耶律斡里朵一声令下,拿起锄头,变身成了农夫。
这些习惯了马背上的生活,刀口舔血的辽骑们,对于突然转变的角色感到难以接受。他们原本以为是一场轻松的立功之旅,现实与理想天差地别不禁让他们感到屈辱和愤怒。
“我们是大辽的勇士,不是种地的农夫!”这样的抱怨在士兵中悄然蔓延。他们开始私下里议论耶律斡里朵的决策,对其智商和能力产生了质疑。原本稀松的军纪变得更加惨不忍睹,纷纷采取了阳奉阴违的态度。
与此同时,更为糟糕的是本就对耶律斡里朵不满的耶律章奴开始暗中策划,指使手下的亲信,在士兵中散布谣言。内容直指耶律斡里朵私吞供给骑兵的粮草,将其倒卖敛财,据为己有,这才导致士兵们口粮不足。
于是,本就充满抱怨和不满的士兵,对主将的信任和尊重更加荡然无存。若非大辽内部的腐败已成常态,恐怕哗变之势随时可能爆发。
得知辽国主力重兵集结于达鲁古城后,完颜旻不顾老臣们的劝阻,亲率闻焕章和众将登高观察辽阵虚实。
只见,达鲁古城北侧,是一片广袤的草原;东侧,则是一片起伏不定的丘陵地带,丘陵之间沟壑纵横,地形错综复杂;西侧,地形逐渐变得平坦开阔,正是骑兵种田的农耕区;南侧,则是一条蜿蜒流淌的河流,两岸是陡峭的河岸和茂密的林木,可谓一道天然的防线。
辽军人数众多,自不能全部涌进城去,大部兵力全部分散在西北侧相对平坦之地。二十万辽军扎营于此,其声势之浩大,足以震撼人心。远远望去,只见连绵不绝的营帐如同一片黄白色的海洋,铺展在大地之上,与天际相连,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遮蔽一般。
营帐之间,旌旗招展,五彩斑斓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加上马嘶声、人声,形成了一曲雄壮的战歌,暂不论战力如何,仅凭这声势就能唬住大批人。
完颜旻的目光穿越层层辽军的营帐,直视那仿佛无边无际的辽军主力。即便金国在过去已经有过数次以少胜多的辉煌战绩,但面对大辽近三十万的主力人马,他的心中还是不免泛起一丝涟漪。他深知,金国不同于大辽,没有那么丰厚的家底可以肆意挥霍,每一次的战败都可能意味着灭顶之灾。
此时,战与不战两股念头不停在完颜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