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的皇宫,俗称大内。真宗大中祥符五年,下诏“砖垒皇城”,才使之成为汴京城中唯一的砖城。
但不要小瞧这砖,其制法繁琐,一块砖从泥土到成砖需要两年的时间,敲之有金石之音,断之则无有气孔,可历千年而不腐。
也正是因为这砖头好、值钱,所以许多挨着皇城根住的百姓总是会去偷这些砖头。开始开封府抓到偷盗的百姓是严惩的,但奈何偷盗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法不责众啊。
当时的官家仁宗皇帝赵祯,听闻了这事,不但没有怪罪百姓,反倒是自责,百姓会去偷砖石是因为贫苦,这是我这个做皇帝的失职啊。
他下令开封府,不要去追究百姓们的过错。既然官家都这么说了,开封府还能怎么滴?对于这些偷砖的百姓,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咯,只要别太过分就行了。
所以那个时候的大内皇宫看起来总是破破烂烂,直到神宗皇帝即位重修,才有好转。
官家赵煦穿过东西华门大街,到了福宁殿东边的庆寿宫。
祖母皇太后高滔滔正拿着丝绢,仔细的擦拭着那把由三棱镜组成的玻璃鸾凤椅。
赵煦问站在一旁侍候的宫女要来一帕丝绢,走到高滔滔身边,帮忙一起擦拭:“皇祖母何必亲力亲为?这等事交给内侍和宫女们去做就行!”
须发花白的高滔滔摇摇头道:“这椅子是我心爱之物,他们毛手毛脚的,我不放心。”
擦拭完玻璃鸾凤椅,有宫女端来清水给赵煦与高滔滔净手。
洗干净手后,赵煦扶着高滔滔在玻璃鸾椅上坐下,说道:“皇祖母,刚刚朝会,礼部员外郎李格非上了一本奏疏。”
“哦!又怎么了?”高滔滔问道。
赵煦环顾周围的宫女、内侍,说道:“没人来禀告皇祖母吗?”
高滔滔瞧了他一眼,叹道:“他们一直陪在我身边,哪里也没去!如何禀告?”
赵煦点点头:“那就由孙儿讲给皇祖母听吧!”
高滔滔长叹一口气:“你现在是堂堂正正的大宋官家了,不必事事都向我说。”
赵煦笑道:“此时关系重大,孙儿想听一听皇祖母的建议!”
高滔滔点头。
“这是李格非上的奏疏,皇祖母请看!”赵煦从袖子里拿出奏疏来递给高滔滔。
高滔滔接过来,看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合上奏疏。
她不禁赞叹:“这个李格非是个大才啊!孙儿要好好用他,有此人在,黄河水患终矣。”
赵煦笑着摇摇头:“奏疏是他上的,可办法却不是他想的。皇祖母猜一猜,是何人想出的这治黄三策?”
“猜不到。”高滔滔摇头。
“邓嘉,皇祖母可知道此人?”赵煦说道。
高滔滔想了想,说道:“邓嘉?是邓杰的孙子吧。难不成这治黄三策是他所作?”
“李格非是这么说的。”
高滔滔皱起眉头:“可我记得邓杰的孙儿,今年应该不到十六岁呀?”
“邓家的事情,皇祖母比我清楚,何必问我。”赵煦说道。
高滔滔看向坐下的这把玻璃鸾凤椅,抚摸着椅子的把手:“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才华,邓家真是英才济济啊。”
赵煦问道:“皇祖母觉得这治黄三策可行吗?”
“你是皇帝,你觉得呢?”高滔滔反问道。
赵煦淡淡一笑:“我觉得可行啊,但还是想问问皇祖母的意见。”
高滔滔沉默片刻后,让所有的宫女和内侍都到门外去守着。偌大的庆寿宫内,只有她和赵煦二人,她这才说道:“你知道仁宗先帝,为何谥号为仁吗?”
赵煦皱起眉头,不解道:“这和仁宗先帝有什么关系?”
高滔滔没有回答赵煦,而是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我记得是嘉佑六年吧,苏辙当时殿试制策中写道:
赫赫宗周,褒姒灭之。盖伤其不可告教而至于败也。臣疏贱之臣,窃闻之道路,陛下自近岁以来,宫中贵姬至以千数,歌舞饮酒,欢乐失节,坐朝不闻资谟,便殿无所顾问。
道听途说,诽谤君王!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之言!可仁宗先帝却道:朕设科举,本求敢言之士。苏辙小吏尔,敢于直言,当特予功名。
然后苏辙和苏轼同登制科。仁宗先帝为二人的策论断言:又为子孙得太平宰相两人也!欣喜自得之情溢于言表。
之前还有一个成都府的士子久试不中,就写了:把断剑门烧栈阁,成都别是一乾坤的诗献给成都知州,教唆造反。
成都知州将他缚送京城,仁宗先帝听了哈哈大笑:这老秀才是急于要做官却始终当不上,这才写诗泄泄愤而已,怎能治罪呢?不如干脆给他个官做做,说不定因为感激,他会做得很好。于是授其为司户参军。
饥荒年间,总会发生一些偷盗官米和伤主之事,